迈过潭府门槛的那一刻,风雪骤然停止。
天地万物突然安静下来,连过往赶路的人都惊讶地收起伞,歪过头来望向天空。
“小屁孩,你你好点没?有力气了就自己下来走路,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扛着你算什么?”君墨尧说道,勾唇浅笑。
“你说谁小屁孩?你与我是同岁!”白存卿反驳道,却并未挣扎——毕竟自己走路还是有点累的,脸皮这种东西,适当的时候也可忽略不计。
“说的便是你,绝兮,你瞧我们仨,像不像一家三口?”君墨尧并未理睬“同岁”之说,只是柔声询问顾绝兮。
顾绝兮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冷漠,她转头轻叹:“我才不要有这么丑的孩子。”
白存卿:“……”
这疯婆娘挤兑人的本事一点儿都没变,鹤鸣如何,现在仍是如何。
雪后的容寻似乎有了新的生命,摊贩们个个收拾了摊位,将香气四溢的点心摆出来,吸引过往的游客。
“方才看到冰清了,可转眼的工夫人就消失不见,我在潭府也没找见她。兴许是她发现了什么暗室,顺着另一端的通道逃出来了。”
顾绝兮喃喃道,转身进了这几日一直住的客栈——风蔚阁旗下的客栈就在不远处,之所以不去住,是不想被那群小崽子八卦,且外头的客栈能在风蔚阁旗下客栈附近生存如此之久,它的经营之道,定有可取之处的。
“要治病得自己去买药,长长记性,药费自付。”她转身对着白存卿说道,笑意中已满是威胁。
君墨尧一把将白存卿丢在地上,打了个哈欠,还很是疲惫地转动手腕,“不是我说,身为习武之人,你拎起来的感觉,都是肥肉呢……”
“你!你们……”白存卿捂着腰,慢悠悠地站起来,他皱着眉头,末了只能轻叹一声,准备去买药,却毫无头绪,又回转身来,“我该买什么?这……我一大老爷们也没学过医术啊。”
“跌打损伤的外敷内服的药,你问问医馆的医师就成,盔甲别乱脱。”顾绝兮说道,突然嗅到些许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抬头看去,却什么也望不见。
“行吧,唉,我便是如此凄凄惨惨……”白存卿说着,转身便走——这世上能靠得住的人,唯有自己,凡事须得靠自己,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目送了白存卿,君墨尧跟着顾绝兮上楼,在楼梯口,才俯身轻问道:“方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的屋子里,有人。”顾绝兮莞尔,她推开门,正瞧见一头银发的姑娘。
发梢带着雪色,眉眼间,有独属于小鹿的清透和一丝丝狡黠。
雪色云端,是美人如画。
偏生,权冰清美而不自知。
“既然有客到访,我还是回自个儿屋里去了,有事唤我。”君墨尧识趣地离开,虽是满腹疑惑,却也给姑娘家的商讨腾出空间。
顾绝兮进屋,关上门,才问道:“商流之主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偏远之城呢?要是早知道你要来,我定会找个体面的场子,订上一桌好菜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