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这个无字碑已经存在很久了,她本以为是不熟识之人,比如一旁的星月和护法……眼下突然有了名字,竟是桃夭??!
“娘亲?哭哭……”小星也安静下来,伸手去触碰羽灵的脸,双眸亮闪闪的,也带着些微的悲伤。
风过,衣袂翻飞间,叶凌落地。
他眉眼间尽是担忧,顺道接过妻子怀中不知所措的婴孩。
“桃夭她……她死了?”羽灵喃喃道,转头轻咳几声,“你先带小星回屋子,我在这儿静静。”
叶凌欲言又止,担忧地看了羽灵好几次,末了才憋出一句,“主子怕你动了胎气,便一直没说的,眼下……斯人已逝,莫要伤了身子。”
“你也早就知晓?”羽灵说道,情绪根本绷不住,她摆摆手,示意叶凌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在夫君和孩子离去后,羽灵才跪坐在桃夭的墓边,泪如决堤江水般淌下来,她颤抖着手抚上墓碑的桃枝,“我早该想到的……”
那时候主子强颜欢笑,却什么也没说,立了无字碑,末了还将最喜欢的秋千和树一道烧了……
桃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夭甚至还没有心上人,就这样走了?莫不是这一世过于清苦,才早早地离去,重新入一次轮回?
“我还以为主子是内力暴动的后遗症,情绪低落,原是还有这么多层。”羽灵眉头紧锁,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是看着那座墓碑,仿佛瞧见苍白憔悴的桃夭躲在后边,脆弱得像一颗将要枯萎的树。
那以前的很多年,她曾有幸与桃夭一同走过……在顾王府,在将军府……就是一个亲切的姐姐,偶尔有小孩子脾气,也会和府中的大黄狗吵吵闹闹,有时候还会把大黄狗逼到角落里,面壁思过……
这些事情,都还在眼前。
“桃夭,你……你怎么先走了呢?太轻率了!我还、还想给你介绍几个风蔚阁年轻有为的男子的……谁料还没说起,你就……”羽灵靠在墓碑边哭了一会儿。
她小时候很怕鬼,后来族人都死了,她突然就不怕了,现在,更是觉得……若能再见一面,将道别的话都好好说了,那才能减少遗憾。
不远处的树干上,顾绝兮正蹲着,她神色复杂,想上前安慰,却又停下。
犹豫不决中,君墨尧也上了树。
羽灵虽未“得道成仙”,但也是江湖之中排的上名号的剑客,耳力自是比一般人好。
君墨尧正是顾及到这点,才用传音入密之术问道:
[绝兮是想上前安慰她么?]
[自然是想的,但灵姐姐好面子,她不会在我面前哭,硬生生憋回去也不好。]
顾绝兮看着,只能暗自焦急。
君墨尧点点头——原是如此考量,姑娘家的心思就是细腻,与噬魂阁那群整日打打杀杀,以武力决定一切的人不同。
如此这般,哄起来到底是有些难的。
人世间的悲喜并不共通,但此刻的两个姑娘,哀伤之意相差无几。
那日下午,羽灵终是哭停了,撑着腰慢慢回了屋子。
翌日,几个无字碑都穿上了毛线织成的小衣服。一针一线,寄托哀思。
唯愿岁岁梦中常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