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关在哪儿?”
“畅欢楼里,有一个专为一些腌臜事准备的密室,那里倒是可以关一些,只是,畅欢楼太热闹了,人多眼杂,就怕出什么乱子。”顾彧沉默了许久,有了这么一个提议。
不过,他也有些疑虑。
畅欢楼毕竟是阿月的地方,而且,这些一旦牵涉其中,那陛下对益王府的忌惮,只怕是要有增无减了。
“那便畅欢楼的密室吧。王爷,你在庄子上的那些人,最好也转移到畅欢楼里来。这边人是多,但越是热闹的地方,反而越容易迷惑敌人,何况,那密室是我与阿月亲手设计的,要发现也没这么容易。”
秦蓁缓缓地端起一杯茶喝下,扫了众人忧虑的一眼,这才轻声开口。
畅欢楼一直就是一个热闹的酒楼形象。
谁能想到,将皇子王妃劫了去的人,竟会堂而皇之地将他们带到京城里,还藏在一个人来人往的酒楼中呢?
“那就听你的。”墨北珩没有犹疑,似是对秦蓁有很强的信。
之后,他们就着如何在官道上做点什么,就着转移地牢里的人,甚至如何从离王妃那儿套出秘密等等,都做了细致的商量和安排。
待这一切都商量妥当后,顾彧看着守在院子外明明灭灭的身影,他昂着头,示意大家往外看,而后问:“太子殿下,门外那个,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异常么?”
这么大的事,可墨北珺身边还放着这么一个变数,总归不太好吧?
墨北珺一顿,唇紧紧地抿了抿:“孤找他聊过了。”
“哦,怎么说?”
“孤答应所有事一了,留他和他那兄弟一条性命,从此以后,他们再不回京。”墨北珺有些为难地说出这个打算,他总归是有一丝不忍,想给那人一次机会。
若是旁的人背叛,墨北珺早就动手了。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
他们能理解墨北珺心里头的为难,但不能任由这么一个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
墨北珺眼见众人如此,正想解释什么,却见秦蓁懒洋洋地掀眸看了他一眼,道:“殿下大气!
要你断子绝孙的人都能继续放在身边,还与他坦白已经知道他的背叛,怎么,是觉得能用这二十几年的情分感化他,还是说指望自己在他心里依然重要,甚至比他的兄弟重要?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样的道理若是殿下都不懂,那恕我们没法再与您共事了。
毕竟,臣女不能拿整个益王府,瑞靖王爷也不想拿整个瑞靖王府,西北大军以及谢家给你这个奴才陪葬,您说是不是呢?”
说这话时,秦蓁甚至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一个人,连二十多年的情分都能背叛,又怎么可能还会回头?
何况,有些事,可不是他说回头,就能回头的。
苏荣的背叛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让东宫太子断子绝孙,可往大了说,他这是拖着整个大宁去死,就这,还再给一次机会?
墨北珺这个太子,该不会还是个傻白甜吧?
啧啧~~
墨北珺哑然:“孤只是~”
他想解释,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秦蓁却已经冷淡地转开了眼,对着墨北珩说:“王爷,后边的事,我想,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合适的地方商议吧,眼下,东宫不安全。”
这意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是要直接将墨北珺排除在外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拎不清,拖了所有人的后腿,秦蓁甚至怀疑,以墨北珺这样拎不清的性子,是不是真的适合将来继承那个位置。
但这话她可不能说,她方才阴阳怪气的话,就已经够得罪人的了。
她也不怕墨北珺恼,毕竟,这儿还有墨北珩在呢。
墨北珩与墨北珺兄弟俩都是神色紧绷,一言不发,顾彧也有些头疼,他这个义妹,一直就是个果断冷情的性子,除了对少数的人还算讲究情分,别的人,她一概该如何就如何。
但如今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哪能说排除就排除的?
他拉了拉秦蓁的衣裳,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替她解围道:“太子莫怪,阿蓁也是担心这里边有什么偏差,这才说话直了些,不过,微臣也建议您对外边那位,最好多留些心眼儿,毕竟,他能背叛您一回,也就能背叛您第二回。即便他不愿再背叛,可他那兄弟呢?他会不会做些什么,亦或者背后的人会不会逼着他做些什么,导致你这个奴才不得不二选一?”
“皇兄~”墨北珩也迟疑地看向墨北珺。
墨北珺沉默了会儿,眼睛直直地看向秦蓁:“郡主,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虽说他方才确实有些恼秦蓁的直言不讳,但也清楚,秦蓁的话没错,饶是他如今还将人这样留着,可他要再信任苏荣也很难了。
但既然已经告知苏荣真相了,那再将他留下,的确多了很大的风险。
可秦蓁不同,她是医者。
一个医者,要降服一个人,手段可太多了。
所以,他问的是秦蓁,而不是墨北珩,更不是顾彧。
秦蓁敛下了眸子,声音冷淡:“找到那人,将他们兄弟俩这两日便带到畅欢楼里,交给我。”
她指的,是苏贵和苏荣兄弟俩。
既然他们要苏荣背叛,那苏贵肯定也在京城的某个地方,否则,看不到苏贵,如何确保苏荣会听话吗?
墨北珺抿唇,却还是应了下来。
秦蓁这么直白的要人,让墨北珺的脸色一度有些难看,但他也知道,此时还是要大局为重,为了一个背叛了他的奴才,确实不值得。
气氛凝滞了片刻。
最后,仍是秦蓁打破了沉默:“王爷,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您说你们都将手伸到六皇子身上了,林家和林贵妃会不会做什么?还有,宫里那位所谓避居寝宫,一心向佛,多年不出的太后,她真的潜心信佛吗?真信佛,住在庙里不更显得有诚心?”
一边享受着宫里皇太后的尊荣和富贵,一边宣称一心向佛,怎么这么矛盾呢?
何况,一个人的心得多宁静,才能忍着在一个寝宫里十多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