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墨北珩一早便带着谢绾绾去了畅欢楼。
韩淼淼经过昨日一个日夜的审讯,供出了什么,密室中关着的那几个人,今日会不会供述,会供出什么,这都是墨北珩着急想知道的。
他们到的时候,秦蓁、顾彧,太子墨北珺几人早已等在密室中了。
太子墨北珺坐在了主位之上。
他们其余几人,各自分坐在一边,几个人没空去论谁的身份高低,也无所谓座次,只直奔主题,将他们近些日子调查的,不确定的,以及他们几个人供述出来的种种事情进行了严密而完整的复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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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
永瑞帝正坐在龙案上,拿着一道又一道的折子,仔细批阅,专心的像是忘了,太极殿内,龙案之下,还坐着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慢悠悠的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
王钦匆匆地从外边回来,他手中还抱着一大卷看着像是画卷的东西。
永瑞帝闻声,瞥了他一眼。
墨初宁蹙着眉,视线随着王钦的身形转,在看到他手中的画卷时,她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些猜测,只不过,永瑞帝不开口,她便也没打算多说。
往日里。
她入宫见永瑞帝,亦或者永瑞帝见她,都比较随心自在。
若非一些必要的场合,他们从不会端着各自的身份,摆出各自的架子,如今日这般的正式召见,虽不是第一次,却也是极少的。
她若没记错,陛下上一回这样正式召见她,已经是她第二次嫁人之前的事儿了。
今日,他却是正正经经地召了她来。
面上是说,与她许久不见,唤她入宫陪他喝喝茶,用用膳,却又将她晾在这儿许久,故意端着自己的身份架子,于他们之间的相处习惯而言,着实过于反常。
不过,她不急。
倒是永瑞帝,见她始终过于坦然的模样,他眼底反而略过一抹不自在。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轻唤了一声喝了不少茶,正无聊的欣赏自己手中新做的丹蔻的墨初宁,神情上,略有些心虚:“阿姐?”
“嗯?”
墨初宁心中微讶!
不是他先端着身份,摆的架子吗?
她与永瑞帝在正式场合,需要端着身份,摆架子的时候,他可都是正正经经唤她‘皇姐’的。
永瑞帝看着她,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墨初宁看着糟心,猜测他是要提绾绾的事儿,干脆自己开口:“陛下,你今日叫我到宫里来,是想说绾绾跟王爷的事儿?”
“嗯,朕看着,绾绾跟那混账,好似融洽了不少。”
这话,也就是个引子。
他这几日,除了处理中秋晚宴的事以外,便着重安排了人去调查墨北珩与谢绾绾之间的感情进展。
确认了墨北珩与谢绾绾似是前些日子便和好了。
永瑞帝心下便有些疑虑。
照着他的想法,一开始他是觉得那混账不珍惜绾绾,吃点苦头重新追回来是应当的。
后来,他又觉得,绾绾太拿乔。
他家那臭小子把脸都丢尽了,也没将人追着,实在是难看,还不如换一个算了,至于绾绾,有郡主的名分,又有他的撑腰,再嫁一个好的,也不是太难的事。
如今,他又换了一个想法。
这些日子,她名下的那些生意,跟旁的人合作的那些生意,到底有多红火,他可是清清楚楚的,便是不算谢家,她自己也是个能钱生钱的金疙瘩。
这样的大宝贝,那当然不能流到了外人的田里了啊。
可她的身子尚未调理好,能活几年都还是个未定之数,更遑论子嗣了。
这几日,永瑞帝反复思量。
是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待时机合适,给他们重新赐婚,还是趁着他们感情还不深的时候,找个法子,将他们拆开,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两种想法,在他心里反复拉扯。
前两日,曹皇后突然过来,提了那位在中秋晚宴上,为他挡刀的陈昭媛时,他想起了陈昭媛的身世,心里陡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因此才又今日召见墨初宁这一事。
“是吗?本宫倒是没问她。”
墨初宁端着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看着永瑞帝,显得很是惊讶。
她眼底隐隐带着一些调侃,唇边挂着浅浅的笑,看的永瑞帝无端地心虚:“阿姐,你就别打趣朕了,朕是听说,绾绾跟那臭小子感情还不错,便想着,不若,朕给他们重新赐婚,让他们早些完婚,你觉得怎么样?”
“那,那些画卷?”墨初宁指了指龙案边上的东西,似笑非笑地开口。
永瑞帝顺势一瞥,面色微僵。
待看清了墨初宁的眼神,他也知道,墨初宁已然猜出了什么,他敛了眸子,吐了一口气:“皇姐,历朝历代,皇子谋逆,犯上作乱,这样的事多得很,可也没有哪个被造反了的皇帝,对自己的亲儿子下那样的狠手,不仅夺其国姓,甚至连全尸都不给他留,朕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处置的这样狠,原因,你这些日子,想来也猜着一些了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换了一个称呼。
墨初宁听着,心里微沉。
她当然能猜着一些。
毕竟,墨北临被抓以后,他那些疯言疯语,其实也没停过,何况,她的女儿和前女婿,日日与一个大夫凑在一块儿,而这个大夫,不止一次地出入东宫。
再结合这些年来,皇家除了六皇子有两个孩子以外,其他的一个都没有。
在这之前,他只是不愿往这些方面想,但心下不是没有疑虑。
如今陛下再提,她也就明白了。
对于她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不论他如何变,她总是了解几分的。
能让他给自己的亲儿子儿媳下了刑车裂这样的惩罚,这只能说明,陛下是恨毒了他们夫妻,这里边,光一个造反谋逆,犯上作乱,是不够的。
除非,墨北临夫妻的所作所为,彻底动摇了大宁的国本。
彻底动摇了国本?
一个国家的国本,无非是民心、储君,还有……子嗣,墨北临是动了这些了?
墨初宁想到这儿,倏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陛下,老六对太子做了什么?”
秦蓁频繁出入东宫,而墨北珺既是储君,也一直因没有子嗣而被人诟病,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墨北临对太子墨北珺做了什么。
“皇姐,或许你该问,苗疆司徒氏伙同林家,还有那个逆子,对朕的其他儿子,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