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园书房里。
章山拿些药酒给墨北珩擦一些淤伤。
他打开了药酒瓶子,将药酒抹上,刚上手,还没使上劲儿,墨北珩便龇牙咧嘴地‘嘶’了声。
他低吼道:“你就不能力气小点儿?痛死本王了。”
章山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无奈至极地开口:“王爷,属下还没开始用力呢。”
“……那本王为何还这么痛?谢君辞那混蛋,再有下次,本王绝不会手软,哼~”墨北珩边说,边叽叽歪歪地抱怨自己方才打架的时候,收了力气,没把人打伤。
自己倒好,浑身都散了架子似的。
章山重新倒酒到手心里的动作一顿。
他低头看了眼墨北珩小腿上已经黑紫黑紫的淤伤,然后慢吞吞地将倒好的药酒覆了上去,一个使力,猛地一阵推拉揉搓,房里顿时响起一阵咬牙切齿的哼唧惨叫声。
虽然墨北珩极力忍着,但仍不免有一些声响传到了外边。
路过的侍卫,在外边探头探脑,抻长了脖子往里瞧。
墨北珩眸子一眯,哼了一声:“看什么看,都闲的,滚!”
那些人战战兢兢地跑了。
墨北珩看了眼门外的光景,低垂着头不语。
约莫一盏茶后。
“章山,这阵子,别苑那儿,可是有什么动静?为何谢君辞会说那样的话?”
他记得,他醒来那日,章山与他说的是,玉娘想见他,并且趁着有时间,琢磨着给孩子做些衣裳。
但因为绾绾的事,他顾不上去见她。
在知道玉娘答应的时候,他心中迟疑不定,不见欢喜,甚至还没想好,到底还要不要依着原计划去做那样的事。
何况,玉娘住在别苑里,知道的人并不多,为何谢君辞还会说那样的话?
谢君辞怎会说他嫌弃绾绾伤了身子不能生了?
他何时嫌弃过绾绾了?
他又何时金屋藏娇养外室,连孩子都有了?
章山沉默了会儿,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与墨北珩说:“王爷,玉娘跟嬷嬷要了些布匹做衣裳,这事,属下在您醒来那日,便与您提过的,您还记得吧?”
墨北珩蹙着眉,疑惑地问:“嗯。可是,这跟谢君辞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那玉娘跟嬷嬷提起要做哪些衣裳的时候,嬷嬷便以为她是有孕了。
那可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是未来王府的小世子,嬷嬷自然不敢怠慢?
但您京郊的那个别苑,原就没怎么住的,自然就没什么好的料子,哪能给小世子用呢,倒是王府里,有不少好的料子,嬷嬷便与那玉娘提议说,她回王府去选一些送去。
但玉娘却说,小世子毕竟是她的孩子,嬷嬷选的,也未必是她想要的样式,她想亲自给自己的孩子选。”
听到这儿,墨北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她的孩子?
亲自给自己的孩子选?
他阴沉地盯着章山,冰冷冷地问:“所以,那嬷嬷便带着玉娘回王府里选料子了?”
章山想了一想,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是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嬷嬷请示了许公公的意思,许公公不敢直接做主,您又昏睡着,他便找了安嬷嬷去说,安嬷嬷一听说您有了小世子,高兴坏了,立即便做主,让那嬷嬷带着玉娘回王府去选料子。
若非,许公公拦着,只怕,安嬷嬷都将玉娘有孕的消息报上去了。”
听到这是安嬷嬷做的主,墨北珩倒是没那么气了。
只是,终究是安嬷嬷自作主张,惹出了这许多乱子,他心里不高兴也是有的。
“然后呢?”
“然后就是,玉娘被带到了王府的库房里,挑挑选选了大半日,最后却是选了一款藏蓝色的和一款月白色的成人料子,而不是适合婴孩所用的料子。”
“什么意思?”
“王爷,婴孩小,他们用的料子,自是与成人的不同,咱们王府里,从未有过孩子,又怎会有适合孩子用的料子呢?她没选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她选成人的料子做什么?”
王府里的那些料子,自是有一定的规制,除了他,便只有王府里的妃妾能用,她选那样的料子做什么?
何况,还是那样的颜色?
章山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她的意思是,想给您做几身衣裳。”
那玉娘,虽说看着不争不抢,但她不过是出现在王府小半日,便已然赢得了许多人的夸赞,就连府里的不少下人,都夸她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温柔贤良,除了出身比不上王妃,却也是个好颜色的呢。
当然,这样的话,章山也没打算说。
那玉娘是什么样的心思,他没打算了解,突然间攀上了一品亲王府,她有些心思,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样的是非,终归是他家王爷惹出来的。
王府里的下人,约莫也是发现她有意无意的袒露出自己腹中有了小世子,这才上赶着讨好她罢了。
趋利避害,原就是人的本性。
算不得坏。
但若是让王爷听到了王妃都被这般拉踩,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呢?
墨北珩听到这儿,面色越发深沉。
接下来的事情,他约莫也能猜出来了,不过,他还是耐着心思问了问:“王府里的料子,不适合婴孩,所以,她又央着那嬷嬷带她去外边的布庄选料子了?”
“是。她与那嬷嬷说,府里的料子不够软,不是婴孩用的,得去外边选。嬷嬷原想劝她在王府里待着,毕竟,若真有了身孕,也正是不稳当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出去外边到处跑的,免得被人冲撞了。
但玉娘坚持,嬷嬷没法子,只好去请示了许公公。
许公公苦口婆心劝了小半日,这才将人劝住了,但也不敢太忽视她,是以,便请人去了京城里最好的布庄,让绣娘和掌柜的一起送了一些过来,她再从里边选。
当夜,因着天色太晚,许公公做主,她便在王府住下了。”
“所以,玉娘有孕这事,便传出去了?”墨北珩咬牙瞪着章山,心里直骂娘!
这算什么?
他当爹,他养外室,他今天被通知到位?
玉娘是不是有身孕,那嬷嬷看不出来,安嬷嬷也看不出来?
还有那些侍卫,到底是怎么看人的?
那玉娘,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