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山兀自神伤。
墨北珩沉着脸,强调道:“本王不喜欢玉娘!”
章山这才回神,看了墨北珩一眼,那一眼,包含讽刺,像极了在说‘是是是,您不喜欢。您不喜欢您还将人好吃好喝地养在别苑里?’
墨北珩看着,只觉得心头一哽。
他没好气地瞪了章山一眼:“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安排?她住过的院子,让许公公好好处理干净。”
一想到她居然还住进了王府,墨北珩顿时觉得,她那是在挑衅绾绾。
这是他没法忍的。
章山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安排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
他才重新回到了书房这儿,见墨北珩拿着一封信,重复地看,心里也猜到了那是什么。
是今日柔嘉郡主送来的那封信吧?
墨北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章山低眉顺眼,声音平和:“嗯,已经通知下去了,安嬷嬷方才已经亲自去了王府,想来,今日便能与许公公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墨北珩这时候,才分了他一个眼神:“那就行,章山,通知下去,咱们今夜出京。”
“今夜出京?大晚上的,去哪儿?”
墨北珩眼神阴翳,手中摩挲着谢绾绾送回来的那只玉珏:“回西北。角山关有多危险,你也是知道的,绾绾一个人在那儿,本王哪里能放心?”
“……王爷,是不是要先与陛下和太子殿下商量商量?”
章山可不认为,这种时候,陛下和太子殿下会让他离开京城,回到西北涉险。
何况,他是将军,也是皇子,同样是不能私自离京的。
墨北珩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不必,咱们夜里先出城,待出了城,本王自会派人进宫与老头子和皇兄他们说。”
不然他选夜里出城干嘛?
主打的就是一个先斩后奏!
别当他真的没脑子,眼下大宁朝廷不安,老头子眼巴巴地盼着他尽快娶妻纳妾生孩子,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出京?
若是他已经跑远了,情况就不一样了。
但光是出城还不够啊!
只要在京城的地界上,老头子和皇兄,多的是法子能把他带回去。
若是出了城,前往各个州府的路那么多,用一些障眼法,亦或者声东击西的法子,也能尽快抵达西北,避开老头子和皇兄的人,还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绾绾会在西北哪里呢?
她是从哪个山口进山的呢?
角山关的山口这么多,每一个都相隔遥遥,没法确定是哪个山口,要找人谈何容易?
还是得找外祖父帮帮忙才是。
这么想着,墨北珩立即道:“章山,磨墨。”
章山愣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松了手,拿了帕子擦干净,才低眉顺眼地在边上研墨。
不过,他有些好奇。
王爷这种时候写信,莫不是,给陛下和太子殿下留的书信?
不是打算到时候安排人入宫说一声吗?
章山抻着脖子,踮脚去看,只看到了信的启告,确定是他家王爷对傅老将军的称呼。
他疑惑地问:“王爷,您要写信给谁吗?”
“嗯,给外祖父,一会儿你赶紧将信给外祖父寄去,就用本王与外祖父传信的法子。”墨北珩写的飞快,哗啦啦的。
那是他的外祖父特地从山里求了高人,才得来的一位‘信使’。
也是一只‘鸽子’。
只是,这只‘鸽子’通体火红,飞行速度比普通鸽子快一半多,它不仅能飞的极高,不容易被捕捉,不易被射死,关键是,它的歇息时间很短,日夜飞行都不觉得累似的。
他得赶紧让外祖父帮忙打听绾绾的消息才是。
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嗯。”墨北珩没注意到章山眼里的疑惑,兀自执笔写信,边写,边嘀咕道:“绾绾和秦蓁她们一向聪明,不会贸然进山,除非,她们有了那药草的下落。
可是,什么人能轻易地在山里发现一些药草的下落呢?
那必然是常年进山的人。
也就是,药农,樵夫还有猎户。
绾绾他们没有进山的经验,肯定会寻一些有经验的人带路。
秦蓁虽是医者,但只她一个,肯定不够。
而且,秦蓁与她们也不是一起出发的,指不定还没来得及汇合,所以,他们一定会带药农上山,但药农大多只懂医理,武力未必可靠,指不定还会拖累他们。
此外,山里肯定会有不少猎人安置的陷阱,寻常人未必懂那些陷阱,但猎户想是能一眼就认出来,毕竟,他们都做惯做熟了的。
猎户虽然武功可能不高,但力气一定很大,所有,他们肯定会带猎户一起上山,指不定,连樵夫也会带上。
也就是说,绾绾进山所带的人,数量不会小。
除了她和秋辞主仆三人,谢君炜势必还会带上一批侍卫,秦蓁是后边汇合的,肯定要循着什么痕迹找过去,她也不会一个人找过去,加上药农,猎户,樵夫……
这人数,少说不下二三十人。
这么一大批的人同时进山,很难不被察觉,只要查清楚,西北哪些州府,有药农、猎户和樵夫同时不在城里,往哪个方向离开,他便有机会找到他们的下落。
此外,他们给秦蓁沿途留的记号,肯定也是一样,并且容易看到的,否则,秦蓁怎么发现他们留下的记号呢?
这么大的一批人突然进了角山关的深山,山路上不可能没有痕迹,外祖父那儿不可能没得到消息,其他,例如西宛这样的边陲国家,不可能也没有动静。
只要有人有动作,绾绾的消息便能查的出来。等咱们赶过去了,便能循着痕迹找过去了。”
墨北珩这么想着,突然便豁然开朗了。
对!
就是这样,绾绾他们这么一大批人进山,那些踪迹,必然是瞒不住的,他只要循着那些踪迹去查,一定能查到绾绾的消息,将她带回来。
越是这么想,墨北珩越是兴奋,丝毫没注意到,章山听着他的分析,复杂到极点的晦暗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