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开,外边混乱的叫骂声,却惊不起屋里两个人的半分动静,直到一盆透心凉的冰水,兜头兜脸地泼在了床上的两人身上。
赵澍浑身一滞,动作停了下来,湿淋淋的身子裸露在空气中,让他浑身一抖。
理智全部回笼,错愕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女子。
寻回了理智的柳馨儿同样愕然地盯着伏在自己身上,光裸着的陌生男人。
她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啊……”,旋即迅速抓住湿沉的被子盖住自己光裸的身子,一脚接一脚地踹在了赵澍身上。
“你……你是何人?来人……”
赵澍冷不丁地被踹了几脚,反应过来时,已一手攥住了她白嫩的脚丫子。
柳馨儿却是羞愤地挣扎怒骂,另一只脚同时使力,一脚蹬在了他的心口上,赵澍被生生踹在了地上,他错愕地抬眸:“你……你是谁?”
“你还问我是谁?你怎么进来这屋子的,外边守着的人呢……”柳馨儿眼眶通红,眼泪潺潺而下,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那处隐隐的疼痛,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满是红痕,甚至空气中都飘散着暧昧的靡靡气味,以及床下光裸着的男人,让她无法欺骗自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
这一刻,她什么也想不到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北珩哥哥不会要她了!她的一品亲王妃的梦,碎了!
越是这么想着,她心底越恨。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
“小爷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我床上?”赵澍倏地起身,对着床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全无怜惜之心,只余无端的烦躁。
柳馨儿恼羞成怒,顾不上别的,一心认定是赵澍闯了她的包间。
她在床边上扫了眼,拿起枕头便往赵澍身上扔,赵澍边躲边骂:“住手,你这女子,怎的这般粗鲁,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方才在床上,你可不是这样的……”
柳馨儿又羞又恨:“住口,你这个臭流氓,你害死我了。”
“小爷我还没说你害我呢……”
两人正吵地起劲儿,丝毫没想起方才两人突然惊醒的异常。
“吵完了吗?”冷冰冰却熟悉的声音,在赵澍身后响起,他动作一滞,缓缓地回头,旋即瞪大了眼睛,声音发抖:“娘,娘子,你,你怎么来了?”
“娘子?你有娘子了?”
柳馨儿被这声拉去了注意力,目光总算落到了门边处,也看到了门边那里的人头攒动。
顿时,她心如死灰,惊叫着将自己藏进被子里,连手臂都不敢露出来了,在众人戏谑嘲讽的目光中,柳馨儿全然没了方才与赵澍对骂时的张牙舞爪。
门边处,除了为首那位衣着华贵的女子,还有不少侍卫、下人以及酒楼中的看客,小厮,他们全都张大了嘴巴,惊愕地看着床上床下的两人对骂。
一时间,他们竟不知是要捂着眼睛好,还是多看两眼好。
为首的华贵女子虎眸一瞪,有人摸摸鼻子,讪讪地后退了些,但……有好戏不看是王八蛋,所以,他们也没退远,反而就在门边嘀嘀咕咕。
“这娘子,好像有点眼熟。”
“这娘子的斗篷样式,像是簪星楼里出来的东西啊。”
“这不会是那什么的人物吧?”有人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上边,立即有人了然地附和,“肯定是吧,畅欢楼的三楼包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下的。”
“是啊,是啊!”
“啧啧……这公子的品相,倒也对得起咱们看的这场戏。”有人的目光滴溜溜地在赵澍和床上的柳馨儿身上飘过,暗自叹了一声,又有几分好奇。
“……”
上京城虽说热闹,但权贵人家的热闹,能传出来的到底有限,如今,这堪比现场表演的淫乱戏码,这富贵人妻抓奸的景象,够他们说上一阵子的了。
女子眉眼一冷,扫向她身侧的小厮,愣了好一会儿的小厮,这才忙地找了件斗篷,披在赵澍光裸的身上。
赵澍刚抓紧了斗篷,抬眼却是与女子冰冷的眼神对上:“赵澍,是本郡主这阵子对你太放任了,所以你才越来越飘了,是吗?”
赵澍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赵澍?名字有些耳熟……”
“是了是了,这公子分明就是武安侯家里的那位啊,我听说,他前些年娶了个清平郡主来着,莫不是……眼前的便是那只母老虎?”
嘀嘀咕咕的声音越发地大,‘母老虎’几个字,稳稳地落入在场的几个人耳朵里。
清平郡主:“……”
赵澍:“……”
柳馨儿:“……”
看戏的其他人:“……”
倏地,清平郡主怒声低吼:“滚。”
赵澍被这声吓的再次抖了抖,趁着清平郡主不注意,悄悄地往小厮身后挪。
小厮本想走开,却被赵澍一把抓住,生生地将人挡在自己身后,生无可恋地苦着一张脸,不敢提醒赵澍,自己的身高身形,压根藏不住他。
看戏的人,没怎么动。
清平郡主眼神满是戾气,目光从只藏了一半身形的赵澍身上飘过,再次落到看戏的人身上:“都给本郡主滚……
得,这回是真坐实身份了。
只不过,这两人的身份是坐实了,可床上还有一个当事人缩在被子里,不敢抬头呢。
侍卫得了清平郡主的眼色,将门边的人全都往外赶。
看戏的人,意犹未尽,慢腾腾地往外挪。
虽说不太敢看这位郡主的戏,但法不责众,她也不可能对着这么大一群人作什么幺蛾子,何况,门边还有不少墨北珩安排的‘路人’。
没将柳馨儿钉死在这个事实里,他们可没打算走。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道急切的声音闯了进来:“小姐,小姐……你们让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柳馨儿面色惨白地抬头,愣愣地看着门边。
她的婢女铃兰狼狈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在看到屋子里散发着的靡靡气味、散落一地的衣裳以及那个仅披着斗篷的男人,她心底直直地往下沉。
铃兰顾不上别的,忙地去床边找柳馨儿:“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门外一位嬷嬷也挤了进来,在清平郡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清平郡主的脸色,越发地冷凝了:“呵……本郡主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心攀扯瑞靖王爷的柳小姐啊?怎么,在这畅欢楼里,找不着瑞靖王爷,便打算贴上武安候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