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馨儿自被看管起来后,便再未踏出她的馨香院一步。
除了看管她的人,她能见着的,只有被清平郡主找回来的人证与她的那位妹妹柳惜儿。
她日日厮闹哭喊,甚至试图将腹中的孩子流掉,换来的却是铃兰与柳惜儿对她一日日渐深的诛心折磨,她始终没想明白,那日,清平郡主到底与她的父亲说了什么。
为何她父亲这么轻易地便将她放弃了。
柳馨儿不甘心。
她千里迢迢地从琼崖回来,不是为了给赵澍当小妾的,而是当墨北珩的一品亲王妃的。
那人也说过,只要她与他合作,顺顺当当地入瑞靖王府,就一定会替她除掉谢绾绾,让她坐上正妃之位,可为何自她从琼崖回来以后,那人就未曾出现过?
还有北珩哥哥,为何北珩哥哥一直没消息?
当然没消息。
就在柳馨儿期期艾艾地等着她收买的下人替她给墨北珩递消息的时候,墨北珩正与傅燃在瑞靖王府的鹿鸣苑院子中,打的正酣。
半个时辰前。
墨北珩眼看着谢绾绾竟当着他的面,带着南宫尘离开,他的脸色黑到了极点。
作为在他与谢绾绾之间反复横跳了几回的傅燃就遭殃了。
他被临风强势‘请’回了王府,带到了鹿鸣苑里。
这是傅燃第一次踏入墨北珩住的鹿鸣苑,正好奇着呢,却见墨北珩一只脚从轮椅上伸出,落在了地上,接着是另一只脚,两只脚落定后,脚的主人双手打开,撑在轮椅把手上,稳稳地站了起来。
傅燃睁大了眼睛,方才的恣意顿时消失不见。
“你,你你你……”
墨北珩唇勾着笑,眸底尽是戏谑,没等他‘你’完,他的掌风便向着傅燃而去,傅燃堪堪躲开,狼狈地跳远了些,哪知他的身形一闪,立即便追了过来。
傅燃眼一瞪,开始反击。
一边的临风挑了挑眉,施施然地掏出一支香,插在了香炉上,打火点燃,确定香不至于被风扇灭了,他这才退至一旁,安静看戏。
嗯,傅公子的武功还得再练练。
王爷的动作也生疏了些,出拳的速度,明显慢了。
很快,墨北珩步伐微乱,面上开始冒着冷汗,眸子幽幽的,动作也没有方才迅速,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傅燃心里一喜。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这家伙是在强撑,伤了这许久,肯定刚恢复,这就着急与自己干一架,慢慢耗着,指不定他胜算更大,速战速决反而于他不利。
于是,傅燃便有意无意地闪避,奔走,甚至故意怒骂转移他的注意力:“墨北珩,你讲不讲道理啊,好歹给我个反应时间吧?”
墨北珩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跟你要讲什么道理?”
他们哪一次不是先掐一架?
只不过以前更倾向于切磋,互相看不对眼,非要争个输赢罢了,如今……
呵,谁叫他去纠缠绾绾的,找打!
“喂,咱们也大半年没见了,你至于上来就这么狠吗?”
“至于。”
傅燃问的理直气壮:“为什么?”
墨北珩阴鸷地反问了一句:“还问?兄弟妻,不可欺,你不知道?”
傅燃愣了一瞬,立即装傻,话中甚至还带着调侃,像是故意提醒墨北珩,他早与谢绾绾并无干系似的:“哎?啊!我什么时候惹了你妻子了?再说,我与你又不是兄弟!”
墨北珩确实被惹恼了。
他的掌风带着凌厉的杀气,直直地向傅燃扑去,傅燃堪堪地躲开,他身后的精致的花草瓷瓶碎了一地,傅燃神色一凛:“你,你刚刚是装的?”
“你说呢?”
墨北珩冷笑,动作越发诡异。
傅燃吃力逃窜,身上已经带了些淤伤:“不打了,不打了行不行啊?”
“不行。”
谁让他多嘴说那样的话,谁让他去招惹绾绾?
他听不得那样的话,也不会承认,谢绾绾与他再无干系。
她是最欢喜他的。
他们还有年幼时的情谊,只要他好好道歉,好好哄哄,绾绾迟早还是会回王府的,所以,谁都不能去招惹她,傅燃也不行。
是以,他看向傅燃的眼神,带着浓郁的警告:“离绾绾远一点,不然,别怪我连外祖父的面子都不看。”
“墨北珩,你不能这么霸道,谢姑娘与你已经和离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阻止得了我,还能阻止这天底下所有想接近她,心悦她的男子吗?”
“我能。”墨北珩说的笃定。
傅燃一愣,旋即大笑:“哈哈,你能?你若是能,谢姑娘怎会有机会离开王府?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糙老爷们一个不说,还成日端着,是王爷了不起啊?你在看不起她,却还指望她会为你回头?你在想屁吃?”
“你知道什么?”墨北珩低吼。
他与绾绾经历过的那些,旁人根本不会明白,又有什么资格来作评判?
“我是不知道你们的许多事,但你要不要回头看看,你与她是怎么相处的?她曾是你的王妃,却连一声‘我’都不敢说,只自称民女,你在她跟前,口口声声‘本王’。
一个民,一个君,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你一直高高在上,打心里觉得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你能遵守承诺娶她已是天大的恩赐了吧?
所以,她在京一年,却名声尽毁,处处被刁难折磨。你不在乎,也没想过替她撑腰,这世道,大多数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你冷落她,便给了旁人可以磋磨她的暗示和机会。
她这一年里受的所有苦难,都来自于你,你怎会天真的以为,她这样一个执拗的女子,会愿意回头?”
“我没有。”墨北珩下意识地反驳。
他没有给别人暗示可以磋磨她,也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他也想过与她相敬如宾,就这么过日子的。
但是……但是她一声不响的离开数月,只说回了娘家,他四处寻找却全无消息,回来的时候,又与陌生男子在府门前腻歪。
他……他只是误会了她,故意拉着那女子做了一场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