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尘点头如捣蒜。
于他而言,这的确是最重要的东西,是代表着谢绾绾对他的亲近。
“行,阿尘。那个……”
知道谢绾绾是不想接受他的赠礼,南宫尘立即道:“绾绾姐姐,若你实在觉得不好收我给你找的话本子,觉得不太自在,不若,你也送我一样东西吧?”
礼尚往来,以物换物的交换,这样总可以了吧?
若是再不行,他就真没辙了。
他的话听着平静,但谢绾绾却总觉得他的话里,掺杂着一丝委屈求全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谢绾绾迟疑了一下,才问出声:“那阿尘想让我送你什么?”
话本,她是真的想要的,若是能送一样东西,全了两人的礼和心思,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南宫尘会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啊?
南宫尘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方才也只是胡诌的,哪知谢绾绾竟真的在考虑这事的可行性。
他撇了撇嘴,明显看出了谢绾绾并不想欠他什么东西。
想了想,他说:“姐姐看着办吧,你觉得什么合适,那就送我一个什么,咱们以礼会友,以话本会友可好?”
林掌柜小心地瞥了他一眼,眼里盛满了惊讶。
南宫公子竟还有这样卑微求友的时候?
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装作不经意地多看了谢绾绾两眼,只见她微微地点了点头,眉宇间盛满了柔和与舒服,举止间,更是颇有世家贵女的风范,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姿容绝丽,气质如兰的女子。
南宫尘得了谢绾绾的肯定,忙给默书使了个眼色。
默书将方才便攥在手里的银票递了过去。
林掌柜立即接过,迅速地翻了翻票子上的面额,然后立即收进了袖子中,生怕再被拿了回去似的。
赚了!
赚了!!
果然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就这一单子,胜过他书局一整年的营收了,果然还是南宫公子大方啊!
不,还是托了这个姑娘的福。
若不是她,他们哪里会去找什么过时了的话本,还将这话本子炒到这个天价啊!
其实,林掌柜对于重金拿下话本,心底是很忐忑的。
一套话本,卖出前所未有的高价,他也担心南宫尘最后觉得价格太高,不愿要,到时候,他成了笑话不说,最重要的是,血本无归的事,怕是会让这个书局的经营陷入艰难的处境。
但谢绾绾喜欢,就另当别论了。
她的喜欢,像是给林掌柜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整个人也松快了些。
虽说不知道谢绾绾在南宫尘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少,值不值他一掷千金买话本讨美人欢喜,但这位谢小姐本身,只怕也是有一定底子的,他的担心也就少了些。
谢绾绾自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但她不在意。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谢绾绾本身就有底气,她喜欢的东西,只要她觉得值得,那便值得。
看得出来,南宫尘与林掌柜也是老交情了。
这是她要的东西,南宫尘愿意帮着找是人情,但他与林掌柜的,却是生意,她没打算让林掌柜吃亏,也不打算欠下南宫尘太多的人情。
是以,她示意了一下秋辞,拿出了远高于普通话本百倍的银票,借以划清林掌柜与南宫尘之间的交易。
至于欠了南宫尘的人情,只能下次了。
虽说这归善书局看上去,书目齐全了不少,引得谢绾绾有心想再在书局中走走,找找一些想看的书籍,但外边的天色不早了。
谢绾绾并未再耽搁,忙地回了谢家。
南宫尘也得到了谢绾绾会送他东西的承诺,也欢欢喜喜地回了南宫府。
这一日下来,谢绾绾忙忙碌碌,但日子确实是充实的,自在的,没了那些往事的纷扰,便是美梦,她都多做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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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宜嫁娶。
这一日,京城倒是又热闹起来了。
柳家有孕两月的嫡出大小姐柳馨儿,被家里的庶弟背到了侧门处,在喜嬷嬷的搀扶下,坐上了那顶不见任何奢华装饰的粉红色小轿子里。
刚坐好,一只干瘪瘪,看着连圆润都算不上的林檎(就是苹果)被塞到了她的手中。
随后,耳边便响起了喜嬷嬷欢欢喜喜让起轿的声音。
外边吹吹打打,唢呐的声音有以下没一下的,吹得稀稀拉拉的。
旁的世家之女出嫁,不说十里红妆,但喜轿身后,都会跟着无数的嫁妆,陪嫁丫鬟已经许多陪嫁之物。
但她没有。
柳家什么都没有给她,只除了那位后母象征性的一只镯子。
前一夜,她的阿爹特地去看她,与她解释,口口声声为她好,可实际上却是意图扣下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只用了几张银票,约莫两千两便打发了她。
就算家世不高,但她这些年里,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如今却连那些吹唢呐的,都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回想起昨夜她的父亲那副模样,柳馨儿越发恨上心头。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不知在想什么,攥着林檎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到了果肉中,小小的轿子内,顿时盈满了林檎果肉中带着些微微涩意的果香。
她低头看了几眼,‘砰’地一声,随手便将林檎丢到了轿子里。
粉色喜帕下的那张脸染上了可怖的阴狠与不甘。
这几日,她被看管着,消息传不出去,外边的人也进不来,但她相信,她的北珩哥哥会想了法子与她联系的。
柳家被清平郡主的人围成了铁桶一块儿。
约莫是因为清平郡主手里有她父亲的把柄,到了赵家以后,她不信,清平郡主还能一手遮天了去?
总还有机会的。
她抚摸了一下小腹,面上像是带着一抹即将为人母的欢喜,可那不过一瞬,她平静的脸一寸寸地皲裂,猩红的眼落在腹中,高高扬起的拳头,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锤着她的小腹。
腹中轻微的痛意席来,她咬牙强忍,额边缓缓地溢出些细密的汗珠子。
她扬起笑,满意地感受着冷汗渗出额际的痛快感觉,她揩了下额际的冷汗珠子,她清了清喉咙,故作沙哑地低喊:“来,来人,我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