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冤仇’几个字一出,就连永瑞帝都很不屑地撇了撇嘴。
墨初宁面色沉静,冷漠地开口:“冤枉?曹侧妃,难不成我儿是故意落水构陷于你吗?”
“何况,曹侧妃与绾绾真的是并无冤仇吗?本王怎么听说,你对于上次在皇后宫里,因为对绾绾无礼而被本王罚了以后,一直对绾绾怀恨在心呢?”
墨北珩这话就说的很有意思了。
曹心兰前边才说‘并无冤仇’,他马上就丢出一个‘怀恨在心’来,这是什么?
这是不满他上一回的惩治,也是柿子挑软的捏,不敢记恨皇家,就将恨意全都推到了一个弱女子身上啊!
曹心兰一愣,忙喊:“陛下,妾身没有。”
“父皇,是非对错,也不能只听谢夫人与二皇兄的片面之词,曹氏与谢姑娘之间,除却那一回,确实并无其他的接触,况且,罚了她的人也不是谢姑娘,儿臣相信,她不是这样记仇的人,这里边,想是有什么误会。”
墨北炎进殿至今,一直在观察永瑞帝的态度和情绪。
一直到现在,才为他的侧妃说这么一句听着还算公道的话。
的确,这么多人眼巴巴地看着,若不能查个明白,这事也不好处置。
永瑞帝想了想,目光落在了林婉儿身上:“你,怎么说?”
林婉儿愣了愣,后知后觉永瑞帝是在问她,早在入宫的那一路上,她便已经想好了如何圆这个谎了:“回陛下,谢,谢姑娘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
傅大夫人在一边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然而,林婉儿压根没看她一眼。
她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这一幕,永瑞帝自是看在眼里的,他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仔细说来与朕听听。”
林婉儿小心地看了曹心兰一眼,低头应是。
她将事情完完整整地编了下来。
说的是她陪着几位王妃,侧妃在前院赏花,走的久了,有些累,又因着寿宴尚未开席,便打算找个凉亭歇息,巧得很,离她们最近的凉亭里,谢绾绾也在。
几个人在那儿坐着,你来我往的言语间便有了些冲突,几人不欢而散。
哪里知道,谢绾绾竟会出了凉亭后,磕到小路边上的一块石头,一时间,重心不稳,这才摔到了水里去。
这些话说完,几个涉事其中的侧妃,都默契地互视一眼,朝着永瑞帝点头。
就连墨北炎都高看她一眼。
至少,她这么回答,看着要比方才直接喊冤的曹心兰聪明些。
在林婉儿的说辞里,她既不否认她与几个侧妃与谢绾绾有冲突,也不否认谢绾绾落水也许与她们有关,但却留下了许多可以让人发挥遐想的空间。
比如,谢绾绾落水,可以是她故意的,为的是陷害方才有冲突的她们。
又或者,她是与她们有了冲突以后,气急,一个没留神落了水。
一旦处置起来,这其中的差距可就大了。
可惜,她的辩词同样是一面之词,即便有几位侧妃为证,同样也只能代表一方意见。
黎瑾月和秋辞作为谢绾绾这一边的人,又是这事的见证者,自然不会任由林婉儿就这么将事实扭曲改变。
她们也有自己的说法。
其实,都不用她们,永瑞帝本身就已经是偏向墨初宁的。
何况,还有黎瑾月,秋辞的证词,墨北珩的支持,这下子,他心里的天平是彻底倒向了她们这一边的。
他默了默,向曹心兰和林婉儿确认道:“曹氏,林氏,关于世子妃她们所说,你们可认?”
这就是直接表明了他的立场了。
墨北炎和其他几个人神色一变,万万没想到,明明各说各有理的情况下,永瑞帝竟就直接偏向了墨北珩,墨北炎不甘地开口:“父皇,她们双方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您怎可……”
永瑞帝横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的让他心头打颤:“你在质疑朕的判断?”
“儿臣不是,儿臣只是觉得……”墨北炎还要再辩。
他原以为,入宫后,他方才在傅家丢的脸面,至少能找回来些,被这刁妇羞辱的愤怒,可以平息一些,哪曾想,压根没有,反而更让他无地自容了。
“朕没问你意见,你少插嘴。”永瑞帝很烦躁,半点脸面都不想给他。
之前,因着江贤妃,他还愿意给墨北炎一些所谓的宠爱,即便他成日招猫逗狗,在他看来,也无伤大雅,总归不是野心勃勃,就这么当个不受拘束的闲王,多好。
可这个却是藏得深的,这才多久,闹出了这么多的事不说,如今竟还有脸掺和妇人的后宅阴私事来了。
墨北炎被这么一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了墨初宁脸上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更觉得心里头恨意难消。
一个妇人,一个商户,竟给了他这样大的难堪。
这口气,他如何忍得下?
他低头,藏在宽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咬牙忍着满腔的愤怒和急欲发泄的火气,另外的几个人眼见墨北炎被永瑞帝斥责,也不敢上赶着找骂了。
原想求情的那些话,在喉咙里转了转,终是没说出来。
“陛下,妾身冤枉啊!世子妃与那谢姑娘是一起的,那婢女更是谢姑娘的丫头,她们自然是向着谢姑娘说话的,她们的话,何尝不是一面之词,没有依据啊?”
“是啊,陛下,若您只听她们一面之词,便觉得是曹侧妃与臣女之过,臣女自当认罚,但是,臣女不服,臣女相信,其他的几个娘娘,同样也不会服气的。”
永瑞帝眯了眯眼:“这么说,你们是不认咯?”
涉事的几个人,迟疑了一下,全都跪了下来,表示赞成林婉儿的话。
永瑞帝犀利的目光,扫向下首的众人,众人一抖,头垂的更低了:“你们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陛下,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鉴!”
一时间,整个太极殿里都是她们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永瑞帝要屈打成招了似的。
永瑞帝嗤地一声,手指着墨初宁身边的一个自凉亭开始,便一直跟在墨初宁身边,身着一身黑袍,看上去很不起眼的男子道:“你来说说,她们谁在说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