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视线,故意在这人的身下扫了一眼,仅仅那一眼,便让马车上的人,眸子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这人,正是被花娘废了双腿的,曾经的禁卫军副统领,孙霖。
孙霖看着眼前四肢健全,武功丝毫不减的墨北珩,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你,原来真的是你……”
墨北珩的腿伤痊愈后,墨北炎察觉不对,第一时间便让他重新追溯当初在北境做的那些事。
后来,又与他交代,墨北珩若是冲着他来的,那太子必然也参与了。
所以,盯紧东宫与瑞靖王府的这两位就行。
他身后谋划的那些,不仅隐蔽,还能保命,助他东山再起,是以,一旦他出了事,墨北珩与太子必不会轻易杀了他,而是会将他关在某处。
当时,所有的不过是墨北炎的一些猜测,孙霖并没有全然相信。
一直到墨北炎出事,孙霖才惊觉,也许真的与墨北珩有关。
趁着墨北珩不在京城之际,他派了不少人尝试在墨北珩与太子的地盘上探查,发现只有这儿是看着外松内紧,有暗卫乔装看守的。
所以,他便一直伺机而动,让人注意着情况。
终于,在今日找着了机会。
哪里知道,竟还是棋差一着,落到了墨北珩的手里。
墨北珩身形一动,剑往他的脖子上动了动,另一只手则将孙霖捞了起来,淡淡地道:“孙副统领,让他们住手吧,不然,本王可不敢保证,你的项上人头,一会儿还在不在你的脑袋上。”
擒贼先擒王,这是墨北珩在战场上用惯了的手段。
拿住领头的几个人,其他的便会如同散沙一般,溃不成军,不成气候。
如今,墨北炎已经在他的手里了。
墨北炎自以为留的后手,想来,在孙霖被捕后,也一定会全都浮出水面。
这一趟,他来的不算亏。
孙霖眼睛一瞪,侧头想与墨北珩好好分说,墨北珩的剑只轻轻一动,他便感觉到脖子一疼。
丝丝血腥味,在他的脖子间散了出来。
他浑身一抖,立即扬声道:“都……都住手。”
孙霖带来的人闻言,下意识地便停了下来,他们投鼠忌器,便是有再多的心思和手段,此刻面对着孙霖被擒,也都使不出来。
墨北珩与临风示意了一下。
临风立即着人将孙霖的人全部敲晕,捆绑起来,又废了武功,叮嘱人将他们全都丢到了地牢里去。
外边,孙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来的数十人全都一下子没了。
气的几欲吐血!
可他怕死,墨北珩的剑还在脖子上横着,他哼都不敢哼一声,耳边传来墨北珩清凌凌的声音:“走吧,想来你与你家主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好好聚聚。”
墨北珩说着,便将孙霖丢给了临风。
临风将人一把拽住。
这个庄子的地牢,是墨北珩刚回来的时候,便特地命人改造过的,随着他一步步往下走,孙霖也看清了地牢里的情况,地牢中,灯火通明。
他方才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叠罗汉似的,被丢在其中一间牢房里。
那牢房每两米便有一位侍卫把守。
孙霖的双腿被废,临风只好将他拖着,一步步地跟着墨北珩往下走,耳边充斥着牢中人不甘的嘶吼声,还有一些人被审问拷打的惨叫声。
每一道声音响起,孙霖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着一般,盈满了难以言状的恐惧。
突然,他的眼神扫过一道狼狈,身上溃烂发脓的身影。
那身影,很是熟悉。
他眯了眯眼,正要仔细看的时候,临风在他耳边凉凉的说:“那是赵小侯爷赵澍,说起来,他和你家主子,可是共用一件衣裳的好兄弟呢。”
女人如衣裳,这是墨北炎他们在那些勾栏院里常说的话。
孙霖心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临风。
如此这般轻飘飘的话,让他头皮发紧,孙霖完全没法想象,对外宣称早已暴毙而亡,甚至已经被清平郡主一把火烧了的赵小侯爷,竟也在墨北珩的地牢里。
清平郡主莫不是,也是墨北珩的人?
不应该啊!
墨北珩自小便少有在京中走动,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做下这么多的事?
太子殿下真的参与了?
临风见他心有余悸的样子,冷嗤了一声:“呵……孙副统领看起来,竟还有闲心操心旁的人的闲事?你这么闲,不若好好想想,一会儿见着你家主子,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孙霖眼神一凝,眼睛再也不敢乱瞟了。
他像只死狗似的被拖着,半句都不敢再吭,没了那些人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他们都没戏了,他还指望什么?可是他怕死,要让他就这么死去,他也是不甘心的。
约莫走了半刻钟的时间,墨北珩终于在一间牢房里停了下来。
孙霖顺着墨北珩的视线看去。
偌大的牢房里,只有一个人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
他的头低低地垂着,似是在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看的十分认真,听到声响,这人缓缓地抬起头来,循着声源看过去,不过一瞬,他便疯了似的,目眦欲裂地瞪着门外的墨北珩,甚至想向着他冲去。
奈何,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子锁住,手脚与方才所见的赵澍无异,都开始溃烂发脓。
整个牢房里,都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孙霖被吓了一跳,身子陡地颤了颤,惊恐地看着眼前疯子似的人,险些没认出来这人就是墨北炎,他的主子。
墨北珩蹙了蹙眉,身形却没有分豪挪动。
他勾了勾唇,声音平淡中,却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恨意和欣喜:“老七,你的人想见你,二哥特地将他带了来,与你叙叙旧,你可欢喜?”
此刻,墨北炎的处境,让他想到了前世他在地牢里十分相似的情景。
那噩梦一般的前世,便是午夜梦回,依然让他心底发颤。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外边天地变色,而他被生生折磨而死,如今再看墨北炎,他甚至觉得自己倒是仁慈了些,至少,他没让人折磨墨北炎。
他身上的脏病,算是他自找的。
墨北炎闻言,目光终于落到了墨北珩身后不远处的身影上,在看到临风拖着的人竟是孙霖时,他的心中只蔓延着一股子浓郁的绝望。
“呵……老二啊!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背后做了那些事,怎么,你以为抓了孙霖,我就会乖乖就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