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珺成婚至今,已有六年。
东宫里的女人,不说有三千佳丽,也有小二十个,但太子愣是整整六年都没有子嗣,这事,早已让朝臣对他失了信心,他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
如今便是再要查出什么来,只怕,也来不及了。
不过,这些话,秦蓁没有跟墨北珩他们说,而是选择了暂时藏在心里头,没最终确定之前,什么都说不准。
东宫易储不是小事。
一旦太子可能终身无子的消息爆出,大宁朝廷势必要经历一波不小的动荡。
眼下,陛下的成年儿子里,勉强能顶替太子位置的,也就她面前这一个,但这憨憨,会想坐那个位置吗?会想将他的皇兄挤下去吗?
秦蓁下意识地摇头,她觉得不会。
不过,还是先见见太子殿下再说吧,如今想这么多,无非都是杞人忧天罢了。
秦蓁的一句也许还有转机,让墨北珩燃起了不小的希望。
他立即起身,唤人备马车,交代人通知临风,好好处理这边的事,便带着谢绾绾,与顾彧,秦蓁几人立即回了京城,直奔东宫而去。
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被迎入东宫的时候,墨北珺正与太子妃刚让人传了晚膳,准备吃呢。
夫妻俩难得有这样安宁的时候。
墨北珺心里正欢喜着呢,便听得宫人来禀,他们只说瑞靖王爷带着益王世子,禾枫郡主,婉宁郡主有要紧事求见太子与太子妃,却又说不明白是什么事。
他与太子妃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按说,这个时辰上门拜访是十分失礼的事,其他人倒也罢了。
但禾枫郡主跟着他们这个时辰上门,算怎么回事?
禾枫郡主这个名号,他们虽听说过,却从未见着人,怎会突然出现在京城,并与阿珩几人到东宫里来?
莫不是,这位郡主有求于他们?
这样说,倒也说得通,顾彧毕竟是她的义兄,陪着来也说得过去,若是加上阿珩夫妻俩的人情,指不定真能让他帮忙做什么也不一样。
太子如是想着。
不过,太子妃想的,却与他略有不同。
禾枫郡主出身民间,又远在南境益王府,从未入京,她与京城里头的人,本该没有任何来往,也不认识,却又这么突然地到东宫里来,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她虽不曾见过这位郡主,却也从黎瑾月口中,对这位郡主有些了解。
听说是个极特别,极出色的女子。
只是,这样的女子,为何至今不曾许人?
瑞靖王爷和益王世子亲自带着她上门,莫不是,他要将这位郡主送入东宫?
可眼下东宫里的侧妃良媛都已经有人了,这位益王义女虽出身不高,却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她会愿意居于人下吗?
秦氏胡思乱想了一阵,心下总有些不太安宁。
墨北珺:“既说是要见你我,那咱们便先过去看看吧。”
“好。”
东宫正殿中。
墨北珩几人端坐在椅子上,身旁的茶盏丝毫未动,几个人也没什么心思多谈,全都肃着一张脸,耐心地等着墨北珺夫妻俩过来。
旁边伺候的宫人,见着他们这般神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约莫一刻钟后。
墨北珺携着太子妃秦氏到了。
他刚进殿,见着墨北珩等人的神色,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他们口中的要紧事怕是不简单。
墨北珩等人见着他们俩,立即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免礼。”墨北珺携着坐在上首,“都坐吧,怎的这个时辰进宫里来了?孤听说,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与孤和你皇嫂商量?”
墨北珩:“的确是。”
他只应了这一句,眼神确实撇向墨北珺身边伺候的太监。
墨北珺侧眸看了眼,他身旁除了那太监,并无旁人,这殿内倒是还有些伺候的宫人,他会意,立即道:“苏贵,你带他们都下去吧,孤与阿珩他们说点事儿,无事,不必来打扰了。”
待人都走光以后,墨北珺立即问道:“发生了何事?”
墨北珩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了秦蓁,太子妃见状,脸色微微发白,越发笃定自己方才的猜想,瑞靖王爷,果真是要将这位民间郡主,送到东宫里来么?
虽说她面上不在意,可看着自己的丈夫一个接一个地纳妃,她心里还是会痛的。
“秦姑娘,你来说吧。”
“好。”秦蓁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臣女乃益王义女,陛下亲封的禾枫郡主,但臣女还有一个江湖身份,乃是游医半枫荷,今儿与王爷他们出现在这儿,主要是查到了一些事,须得再与你们确认。”
医女?
半枫荷?
墨北珺和太子妃不明所以,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
“郡主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成婚已有六年之久,东宫嫔妃亦有双十之数,殿下难道从未怀疑过,为何您与您的妃妾身子康健,却始终未有所出,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吗?”
秦蓁直言不讳,语气平淡。
但不知怎的,墨北珺总觉得她话里话外,对自己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
墨北珺面色微僵。
怎么没有怀疑过?
他怀疑过的。
因着无子,这些年,不论是父皇赐下的女子,还是太子妃主动替他纳的妾室,无一都是家中子嗣丰厚的有福之女,她们家中的兄弟姐妹,一个个都有不少孩子。
而她们自身的身子,也十分康健,并无问题。
至于他,依着所有太医和许多宫外的大夫所言,他的身子也没什么暗伤,不会影响子嗣对策繁育。
偏生他就是一个孩子都没有。
因此,随着他那些弟弟们的长大,随着他成婚的时间越久,他不育一事,渐渐地也让朝臣对他失了信心,他的储君之位,开始在风雨中飘摇动荡。
可他却丝毫办法都没有。
墨北珺身边的太子妃这才明白过来,这位郡主是墨北珩找来的医女,她是为东宫的子嗣一事而来的。
只是,秦蓁的直言不讳,却也在她心里扎下了鲜血淋漓的一刀。
她伸出手,握紧了墨北珺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墨北珺手中一紧,他抬眸看着太子妃,莫名地就感觉到了一种安定的力量。
他沉沉地看着秦蓁,开口问道:“郡主既说是来与孤确认一些事,你是想确认什么?”
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不孕吗?
阿珩呢?
他又是什么用意?
墨北珺心里微微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