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显德又冷哼一声,道:“今日,左右都是个死,唐某纵然变鬼也须做个厉鬼。好!明白告诉你等,唐某不惜一死,就是要助公孙堂主掌控整个武林,成就大事。除了公孙堂主,也没人能做得唐某的背后主使。”
唐显德转首看看上官昼、金寓北,见他们就如一字不闻。金寓北闭目行功,为两人驱毒疗伤。盟主和护法面色赭黄如土,忽而又赤红如火,才一变红,竟又慢慢转黑。
唐显德道:“盟主、大堂主,您二人是天下江湖中最受唐某敬重之人。但是,唐某有公孙堂主恩义在身,即便明知是绝路,纵然是刀山火海、身败名裂,也只有这般走法。”
苏儿冷笑道:“唐显德,你也配言义之一字?枉你号称冷寿亭。你助纣为虐,残害同门,为一己之私,为祸江湖。贼心险恶,还想祸国殃民,令百姓涂炭。为自家一门所承私惠,而轻天下之人,何异于夏桀之犬。你自求败亡、自甘万劫不复,竟还在天下豪杰面前大言炎炎,妄称什么大丈夫,真是个令天下人不齿的笑话!盟主与大堂主,用得着你这等人敬重?听你方才所言:若空有武功而鼠目寸光,不过行尸走肉而已。哼哼,你那是在说大堂主吧?”
苏儿直视唐显德,见他慢慢低头,接着说道:“大堂主在辽东,救护熊廷弼大人,不惜舍却我一家三条人命,为得是大明国长城不毁,玉柱不倾,以保家卫国,不致生灵涂炭。回东盟后,杀倭奴、救同门、退奸佞,揪出你等这些丧心病狂的恶贼,不使日后惨祸横生。那勾结乌拉、倭奴、奸贼、宵小,痴心妄想要窃天害民的狗贼,若与大堂主相比,谁是大丈夫?”
苏儿眼光如剑,直盯唐显德。大院之中,几千人众,呆呆看着苏儿,竟无一丝声息。
唐显德被苏儿最后的厉声一问震得全身抖战,额头、双鬓冷汗涔涔而下。
如通大师双手合十,垂眉闭目,面色无限慈悲,高宣佛号:“阿弥陀佛!”
唐显德抬首,面色痛楚惘然,抬脚向台后走去。李进淮、陈英白即刻上前,要将他拿下。
苏儿道:“李堂主、六师弟,由他去,看这样的大丈夫,此后如何立于天地之间。”
如通大师道:“南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唐施主,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若一念为仁,苦海回头,也是善莫大焉。”
众人多有不解如通大师所言者,但苏儿知道,大师这是劝诫唐显德洗心革面,改过迁善,仍就可以功德圆满。
岂料,唐显德惘然若失、步履蹒跚,神情依旧现出苦楚,走到高台北边沿上,竟然“唰”地一声抽出公孙彦的长剑,在脖颈上猛地一挥。一腔鲜血“噗”地一声喷到台下,头颅当即滚落台下,身躯一晃,跟着栽倒下去,手中兀自紧握着淮阴剑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