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这个地方张宇航之前从没有来过。
监天司有自己的大牢,哪怕之前在京都担任镇抚使的时候,他也没有来过刑部看管的天牢之内。
而天牢之中囚禁的的人,在到这里之前,哪一个在外面不是赫赫有名之辈。
一朝落寞,直接从云端跌落到了尘埃,而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地方。
今日,作为天牢牢头的安大人,居然恭敬的在前方摆出带路的架势,对着身后的锦衣少年,恭敬道:“天牢阴晦,比不上外面,侯爷勿怪,这边请。”
被称为侯爷的少年,步伐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神情之间也没有丝毫的变动。
走至深处,只见一个幽暗的牢房越入眼了。
这是一个七尺间方的阴暗之地,甚至都看不到丝毫的光线,只有无数漂浮的灰尘,令人感到更加的沉闷。
“侯爷您请自便,出来的时候给我打个招呼就行,我在外面静候。”
安信低声说道,随即转身离去,只留下这位侯爷一人单独在此。
大概是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牢房内的男人缓慢的站起来身,静候今日的访客。
“司丞大人,近来可好啊?”张宇航对着牢内之人平静的打了个招呼。
大理寺司丞蔡民,乃是两年前因罪被下狱的朝中勋贵,也是他此次前来主要的目标。
蔡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自己高高在上,而他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赘婿,根本不可能入的了自己的眼。
但是现在,自己已然成为了一个废人,而这个少年,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异军突起,成为了大周炙手可热的新贵,无双侯之名,响彻整个大周。
“虽然本侯与司丞大人相交不深,但是三年前本侯在京都担任镇抚使的时候,我们也是打过招呼的,故人相见,寺丞大人就不打个招呼吗?”
张宇航见蔡民不说话,不由得又讽刺了他几句。
蔡民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冷哼道:“无双侯何时回的京城,不待在你那南域作威作福,贸然进京掺和这趟浑水,就不怕把自己淹死了吗?”
“京都的水确实很深。”张宇航坦然道:“不过本侯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如今的我,不说可以在京都翻云覆雨,最起码已经学会了游泳,想淹死本侯,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自信是好事,尤其是你这样年少得志之人,但是须知,伴君如伴虎,我昔日也是位高权重之人,也曾盛气凌人,也曾经历风雨。”蔡民眼神盯着张宇航:“你怎么知道,老夫的今日,不会是你这个无双侯的明天呢?”
张宇航冷笑道:“司丞大人就不要在这回味往昔了,你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仅你自己手中的无辜性命就已经不下于数十条,论罪当诛!”
“你我都清楚,陛下留你一命,不是因为你不该死,而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因为有人愿意保你,但是你在这里可以苟延残喘,你想过你的家人下场如何吗?”
蔡民眼神微动,但却没有过多的变化。
因为他背后站着的是蔡氏,而且他和二皇子关系匪浅,所以哪怕自己案发之后,他被下狱,满门尽皆受到了牵连。
但是在背后这些关系的运作下,他的儿子被派往前线为奴,或者充当死士,可明眼人都知道,出了京都,他的家人依旧活的好好的。
不说锦衣玉食,最起码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自己的妻女,也依法贬入教坊司为娼,但是结果无非就是名声上不好听,但实际上在教坊司也没有任何人敢为难她们,依旧是养尊处优。
因此,张宇航这些话威胁不了自己,尽管自己还不知道这个无双侯此次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司丞大人。”张宇航最近一步,微微侧过自己的身子:“本侯知道你的妻女在教坊司,也知道在蔡氏和二皇子的庇护下,她们这两年过得依旧是锦衣玉食一般的日子。”
“本侯更知道,你的那几个儿子,已经通过改名换姓的方式,在民间安逸的生活,可你做了这么多的孽,真以为最后能落得一个善终的下场吗,还是你觉得,你有资格享受天伦之乐?”
听到张宇航话语之间威胁到自己的家人,蔡民紧绷着脸,内心无比的动摇,但是继续保持一言不发。
“其实本侯今日前来,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只要司丞大人如实相告,刚才说的一切,本侯都可以烂在肚子里,而且以后你想方设法从天牢之内出来,本侯也绝不会有丝毫的阻拦之意。”
“他想知道什么?”
蔡民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当然,司丞大人有拒绝的权利,只是一旦今日本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出去之后,本侯就会亲自去教坊司问候一下司丞大人的妻女,而且你那现在在民间安稳度日的儿子,本侯也会派人将他们抓回来。”
“畏罪潜逃,这可是罪上加罪,此事一旦被本侯捅到明面上,恐怕司丞大人就得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
蔡民闻言脸色发白,胸口都随着这些话的起伏而不断喘起了粗气。
“你敢,他们背后有蔡氏等人的庇护,你的奸计是不可能得逞的。”
终于,哪怕忍到了现在,涉及到自己家人的安危,他还是忍不住了。
张宇航笑道:“司丞大人实在是天真,本侯现在可是无双候,位高权重,去教坊司要一个早就是贱籍的娼妓,不要说是没有人敢阻拦,就算是有人,你觉得本侯会在意吗?”
“世家是名头不小,但你不会不知道,本侯手中已经粘了多少世家之人的血了吧,现在是他们畏惧本侯,而不是本侯畏惧世家。”
“此次本侯受陛下旨意归京,不就是用来做这个搅屎棍的吗,你觉得本侯会怕了世家,还是二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