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朱棣有些事情,并没有和诸将们说。
前几天四川和贵州分别来报。
因为叛军打算在重庆和瞿能决战,从北边来的宋晟和何福率军从汉中进入四川往重庆支援,留守成都的成都卫派兵南下策应,想吸引叛军部分兵力。
结果大军到了成都以南的嘉定州,当地官府拒不开门,还发动民众上城守城,俨然把朝廷官军,当成了叛军。
成都卫指挥使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又转向威远县,结果威远县也是如此,都决心投降汉王,拒不回归朝廷。
然后贵州那边同样发来这样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朱高煦只要能打胜仗,就会拥有越来越多的地盘。
而不会像朱棣在靖难时一样,打了三四年,从头到尾,只能控制北平、永平和保定三府。
朱棣这时脸红耳赤:“逆子最会蛊惑人心,不知用什么妖言惑众,当通令天下,凡支持逆子者,将来这些地方,朝廷复取之后,当地官员,全部族灭之。”
朱棣恼羞成怒,开口就要灭人家九族。
“陛下不可,百姓们只会抵抗的更激烈。”姚广孝赶紧道:“汉王的檄文——还是比较占有大义——”
刷,朱棣的脸更红了,连姚广孝现在也觉的朱高煦的檄文占据了大义。
“咱们应该想办法,从大义上驳倒他,这样天下的官员,就不会支持汉王。”
姚广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汉王的檄文又臭又长,洋洋洒洒数千字,每件事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比小作文写的还精彩,编故事的能力,更是从后世起点中文网学来的,老百姓可爱看了。
朱棣想学也学不来,一时间,京师像解缙等才华比较出众的都被朱棣召去,逼他们写一部更牛比的檄文在大义上驳倒朱高煦。
但解缙能写绵绣文章,可编不出好故事啊,所以写出来的朱棣都不满意。
贵州在元朝时,分属于湖广行中书省、四川行中书省、云南行中书省等各省,洪武年间,明廷因为要打云南,必须也要经过贵州,所以打起贵州的注意,当地土司们知道元朝亡了,也纷纷宣布投靠大明,老朱便在贵州成立贵州省宣慰司。
洪武九年(1376年),明廷相继设立湖广布政使司和四川布政使司,两湖和四川地区的统治开始正规化。贵州分割,思州、思南二宣慰司属湖广省,播州、贵州二宣慰司和乌、普定等止府及金筑、都云等安抚司属四川省,以贵州名义划入明王朝疆域。
当时的贵州其实环境比较差,汉人人口很少,很多地方被土司控制,其中历史悠久的有四大土司:水西安氏(毕节一带)、播州杨氏(遵义一带)、思州田氏(面积最大),水东宋氏(面积最小)。
朝廷为了对各大土司起到压制的作用,在贵州布置了大量的卫所,所以贵州在西南各省中,卫所兵马是最多的。
朱棣即位之后,和朝臣商议过几次,大部份人认为贵州位置比较重要,想成立行政机构,史称:“贵州四面夷,中道一线,也有实滇南出入口户。黔之役,为楚而设,无黔则无楚”。
也有官员,如何文渊和夏瑄等反对,觉的那地方太穷,派点兵驻守就好。
原历史朱棣最后还是决定要干,但他知道了贵州土司比较势众,有心想试探一下,所以不仅提高了贵州的税赋,而且规定土司们必须定期进京汇报工作,如果人员出现变动,不管多远都要亲自来到京师受封。
他原本想看看土司们的态度,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借口,可以动兵。
没想到土司们很温驯,和云南土司完全不一样,于是在几年后,即永乐十一年(1413),朱棣置贵州承宣布政司,大明王朝两京十三省的最后一个省,在1413年成立。
现在朱棣当然还没有成立贵州承宣布政司,但是他已经加税了。
就在去年十一月,朱棣和原历史上一样,决定试探贵州土司,提议各土司税加五成。
没想到这才加税半年,朱高煦突然起兵,这一下子打乱了朱棣的计划,也让朱高煦收到意外之喜。
五月份盛庸和平安突袭普安卫时,当时土司已经有人看到他们的兵马进入贵州境内,可能因为都是明军,觉的是正常调动,所以无人向贵州明军报告。
等到盛庸和平安打下普安卫时,普安州附近土司想到朱棣去年加税五成,更是纷纷主动来投。
盛庸自然大喜,立马用起朱高煦的套路,征调当地土司的人和马骡来帮忙运输,并给于银子或盐糖等物做为报酬,为让使土司们死心踏地,攻占普安卫时抓到的一些不肯降的军将,都由当地土司负责处死。
朱高煦还有一招更狠的,在各省发的檄文都不同,比如贵州檄文,从攻下普安卫后发檄文,所有檄文上,让当地投靠的土司签名支持,从此把这些土司牢牢绑在他的马车上。
五月中旬,盛庸和平安兵进永宁州,薛禄已得到消息退向贵阳,放弃了永宁。
薛禄一走,永宁北部的贵州四大土司水西罗氏立马派人过来联系讨逆军,半路上正好遇到盛庸派出去的人,罗氏大喜,立马表态,原跟随讨逆军,一起把讨厌的朱棣弄下台。
盛庸又派人联系永宁以东的水东宋氏,但宋氏婉拒,似乎害怕明廷,不过他们也表态,肯定不会帮明军,准备坐山观虎斗。
盛庸和平安一面在永宁休整训练兵马,一边在等薛禄集中贵州兵力,准备决战。
六月中旬时,薛禄手上已经有了七万多兵马,盛庸这边原本有五万土司兵,两万汉军骑兵,双方兵力相近。但因为当地土司投靠,又收了近一万仆从军,专门帮忙运输后勤。
罗氏曾表态能支持五千兵马给盛庸,但盛庸拒绝了,没有经过他训练的土司兵,在战场可能起到反作用,而且不够放心。
六月十八日,永宁州城内。
盛庸正和平安、孙霖、王斌等将领在城墙上,众人穿着普通的扎甲,身边也没多少跟随,所以如果从远处看,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统兵大将。
平安正喜滋滋的看着城下,从云南方向,这一两月,源源不断的物资,粮草,由无数土人往贵州运。
城外每天的马骡和马车从早到晚就没有停过的。
现场像孙霖、杨云、王友等将领无法想像,汉王如何在这么穷的云南,只用三年时间,就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和物资。
只有平安当年从广东,一路跟着汉王的商队来到云南,知道汉王就是靠着雇用大量土人,用土人的双手和双腿,一点点把物资运到云南来的,非常不容易。
“在云南和贵州这些地方打仗,离不土人的支持。”盛庸这时道:“这里的山川地势,没有比他们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此的人更熟悉,汉王拉拢土人的手段,明纣王远远不如,此战,咱们必胜。”
他上来就鼓动士气,看起来心情也挺好的,众将纷纷咐合,所有觉的汉王理应获得。
平安更是激动无比。
靖难中他和盛庸搭档,曾受到了惨败,当时前几场败仗时,盛庸不是主将,最后几仗,盛庸又不在现场,两人几乎是分开被燕王击败的。
并且每次打败他们,都几乎有朱高煦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两人都对燕王不服。
“多谢汉王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等了三年,就等这个机会。”平安大声道:“如果没有汉王收留我们,将来的史书,不知会如何记载我们的惨败和无能。”
“所以我们已经不能再失败了。”盛庸的声音也高昂起来,他们平安投降过一次,不能再败。
这次要再输,他们全家都要死。
“此战必胜,汉王高义,民心所向。”平安这个从来不会说好话的人,居然也开口说奉承话。
“必胜。”四周声音如潮,很快大量的兵士也群起呼应。
城墙上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数里外的一座山丘上几个明军微微动容。
永宁州以南三里外有座低山林,此时正有官军一队哨探躲在山林里。
他们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只见源源不断的马骡和物资,正往永宁州去。
领头的一个百户叫张其,奉薛禄的命令,过来查看叛军主将是谁。
张其带着一队人,来到永宁州附近,小心翼翼潜伏了三天,还是没看到主将是谁。
“特娘的,叛军只竖汉王府的旗,根本看不出谁是主将,如果不进城,这么远有个毛用。”
张其部下一个总旗嚷嚷道。
他们这里距离永宁州太远,眼睛瞪的再大,瞪到瞎了也看不清城头上有什么人。
张其也头痛的扰了扰头:“汉王打仗太阴险,历古以来,那有打仗不竖旗的。”
古代打仗,军旗除了士气的象征,还有某些指挥作用,比如哪时朱高煦的旗帜跑向哪,部下会跟着旗帜跑,不容易走散。
现在朱高煦用旗帜的颜色,数量来代替战时的指挥,不设将旗,薛禄那边是一脸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