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倒美。”Alina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随即吐出一团烟圈，“你还是来了。”
“当然，只是没想到你也在，更没想到你一个外国人竟然懂得用草药。”
Alina妩媚地一笑，“你怎么可能想不到？都什么时候了，这玩笑一点儿不好笑。我们不过是T公司的棋子罢了，再加上当时我为了帮你们，被当成叛徒扔到这个地方了。至于草药，我只懂怎么如何处理伤口，毕竟这是这里最常见的情况。”
“等等，你被当成叛徒可跟我们没有关系，换句话说当时是你利用我，哄骗尤娜去破坏主机。”
Alina眨眨眼睛，“你这个人还是这么不解风情，不拆穿你会死吗？”
“原则性问题自然得解释清楚。”
“好吧，我承认骗了她，但我现在不也得到相应的惩罚？其实，不管我出于何种原因，说到底我们有相同的目标，只不过最后事情没能如愿，否则你们还得感谢我呢。”
“好吧，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暂且不提。”杜雨枫低头看了看伤口，没想到药物这么快见效，“你这药还挺管用的。”
“为了在这个地方生存，自然得有两把刷子才行，不然我喝西北风去？”
“你难道没有想办法离开？”
Alina不由冷笑，“你觉得我还能出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
“别人不知道，但你我都清楚，这个游戏根本不像对外宣称的那样，一旦进入就没有办法出去，哪怕杀光这里面的所有人……别说我没有出去的办法，就算有我也不打算出去。”
杜雨枫看着Alina的双眼，“为什么？”
“我的身体已经不在了。”
“不在的意思是……”
Alina沉默了几秒钟，继续说道，“我是被强行进入游戏的，而身体还留在城堡。以我叛徒的身份，你觉得他们还会帮我留着身体吗？挖掉器官买了还算好的，怕是一把火把我烧掉也有可能。不光是我，这里很多人的身体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与其退出不如待在这里。”
所以这些人才会待在这里？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游戏里好比法外之地，即使杀人放火也没有关系。人们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在这里得到彻底释放，并上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同一类人。但不过都是T公司计划的一部分，一旦目的达成，我们会被轻易舍去。”
“应该不会。”
Alina有些惊讶，随即饶有兴味地看着杜雨枫，“这话怎么说？”
“他们还要利用我们继续收集数据来完善游戏，数据永远都在更新，所以我们永远都有用。当然，如果我们不幸在游戏中丧生，他们也不会心疼，并且很快就能找到更听话的替代品。”
“有点意思。”
“所以目前而言，我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不被这里的暴徒杀掉。”杜雨枫又从抽离里取出一卷纱布，“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Alina将烟蒂扔在地上，并用脚尖捻灭，随即抬头看向杜雨枫。昏黄的橘色光线下，他的脸部线条更加立体而硬朗，活像一座希腊雕像。她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那团火，想来他说得都是真的。
“你已经找到方法了？”
杜雨枫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包扎伤口，Alina立刻明白过来，却没有追问。
“谢了。”
“外边很乱，你这么出去恐怕很快会被那些赏金猎人盯上。”
“赏金猎人？”
Alina走进里屋，很快端着一个木盘出来，上面有两个面包，一杯牛奶，若干肉干。
“你先吃点东西吧。”
“嗯。”杜雨枫倒也客气，坐在桌上，拿起东西开始吃。
Alina在一旁笑道，“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药？”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说白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杜雨枫咽下嘴里的东西，随即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痞笑，“更何况你还等着我破坏游戏呢。”
“我刚才已经说了……”
“那不是你的心里话，我知道。”
“哦？”
“你的性格我很了解，就算世界末日，你也不可能委身在这种虚幻世界。再说了，你还有心愿未了。”
Alina不由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弟弟还躺在海城附属医院。”
Alina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说来也巧，几个月前我因为海鲜过敏住院，碰到一个与你长得很像的小男孩。起初我只是有些怀疑，但后来的交谈我确定他就是你弟弟。”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问你？”杜雨枫吞下最后一口面包，“这种事情怎么问呢？更何况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能牵扯无辜的人进来。我猜想T公司一定答应你，只要你任由他们摆布，就能治好你弟弟的病，对吧？”
Alina没有回答，而是直直地看着杜雨枫。
“看来我说得没错，但你应该也意识到了，他们这么说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到头来只是想利用你。你弟弟的病很特殊，到目前为止全世界都没有好的治疗方法，他们不过是家做游戏的公司，又怎么可能有治疗疑难杂症的办法。”
“但我还是相信了他们。”Alina苦笑道，“不为别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愿意付出我的全部。你知道吗？我甚至愿意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换他一个健康的身体。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他不在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可你不该相信他们。”
“除了相信我没有办法……”
见Alina一脸痛苦，杜雨枫先是沉默，随即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容易，但所有人又都在努力地活着，为什么？”
“我不知道……”
“因为总有那么一束光，只此就够了，人就能勇敢地活下去。”
一阵沉默。
“你真的打算破坏游戏？”
“嗯。”
“那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