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杜雨枫看着站在门口的程老，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得将到嘴的话又吞回肚里。他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余光瞟到焦锐脸上得意的神色。
带上门，杜雨枫跟随程老来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说起来，程老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间总裁办公室了。自从将手上的事情交给儿子程云歧，他便过上了退休生活。
不过要说起他，整个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四十年前，程老也才二十岁出头，只身一人从乡下来到海城。白手起家创造了国内最大的商业帝国，程氏集团。
从房地产，到娱乐业，再到餐饮，几乎每个领域都有涉及，并且都获得了巨大成功。
杜雨枫五年前加入程氏集团旗下，专门从事电竞行业的公司，C.L。短短几年时间，他已经坐上高层的位置，并且深受程老器重。
“小枫啊，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程老婆娑着手里的茶杯，“还是老样子好啊，我倒也希望自己还是老样子。”
“您身体无恙吧？”
“人老了，身体自然大不如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上个月我去医院做了心脏支架，呼吸总算顺畅了些。”
杜雨枫不免惊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听您说起？”
程老笑着摆摆手，“这算什么大事，你们年轻人事情多，不必为这种小事担心。”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哦，对了，跟女朋友相处还顺利吧？”
“嗯，还好。”
“到了我们这个岁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你结婚。”
程老说着，仰头喝了一小口茶。
“工作再重要，也没有婚姻大事重要，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
“我明白。”
“以前我不觉得，这次生病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寸步不离陪在床边的，只有我的老伴。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唯独买不到人的真心。如果遇到一个对的人，千万不要放手。”
“我现在还不准备考虑这个问题。”
“那倒是，你年龄还小，但女孩的青春转瞬即逝，可陪你等不起呀。唉，人老了话也变多了，如果说了你不爱听的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会。”
“像你这样成天半夜跑出来开会，时间长了，女孩会有抱怨的。你也连续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如索性休个假。一来调整状态，二来也能多点时间陪陪重要的人。”
显然话里有话。
程老表面看上去慈眉善目，实际上手段非常厉害，否则怎么可能身无分文地在海城立足。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无法容忍手底下的人出错。
在公司的这几年，杜雨枫从没犯过原则性错误，除了上次袭击十字骑士团的基地。但仅此一次，所足以摇他在程老心中的地位。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无非不想让他参加这次行动，才会故意找理由支开他。
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其实电竞产业每年所产生的效益，与程氏集团其他产业相比并不算突出。但程老之所以会关心一个小小的十字骑士团，跟他好胜的个性密不可分。
他这个人从来不肯认输，也从不认你自己会输。因此，当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角色企图撼动他的地位，哪有不将其铲平的道理。
“您说得对，我也确实很久没有休假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如外边转转。”
一听这话，程老露出更加慈祥的微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工作哪有做完的时候，人还是应该享受当下，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才对。”
“还让您为我的事情操心，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是我最看好的后辈，也是公司未来的中流砥柱，这点关心算不了什么。”
杜雨枫毕恭毕敬地鞠躬，“您才刚做完手术，还是不要过度操劳为好，我这就给周秘书打电话，让他安排司机过来接您。公司的事情，您大可不必担心。即使我休假不在，想来其他几位高层也一定不会出纰漏。”
“那就好。”程老缓缓站起身，“好不容易瞒着老伴出来，这才待一会儿就得回去了。”
“那我嘱咐司机顺道带您去柳记，吃些甜点再回去。”
程老忍不住露出赞许的笑容，“还是你最懂我，不过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我老伴知道。她最近严格控制我的饮食，什么糖啊甜食通通不给吃。你也知道，我可是无糖不欢，天天水煮菜可受不了。”
“夫人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不过偶尔偷吃一点也没关系。”
杜雨枫微笑着将程老送下楼，见程老仍不放心，便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您放心，这是我们的秘密。”
送走程老，杜雨枫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来到楼下的24小时咖啡馆，点了一杯拿铁。大概五分钟之后，一个身材挺拔，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进来，并坐在他对面。
“您找我。”
“周珂，这段时间我不在公司，你盯紧点儿，尤其高层那几只老狐狸。”
被唤作周珂的年轻人脸上闪过疑惑的神情，“您要外出？”
“刚才程老来了。”
“他老人家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别墅了，今天怎么突然过来？”
“上一次袭击失败的事情已经埋下隐患，现如今第二次袭击行动也在筹备之中。如果我继续参与，恐怕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看来有人在程老面前说了您的坏话，恐怕还不止上次袭击失败的事情，否则程老不会亲自过来。”
“是啊。”
杜雨枫看着窗外，天刚蒙蒙亮，路上已经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在这个世界上行走谁都不容易，因此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将他人踩在脚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从他进入公司，就一直被某些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将他一举扳倒的机会，换做谁都不会轻易放弃。
“想想看，如果我倒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