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抗体的研发岂不是没办法进行下去？”
宁瑞露出苦笑，“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前两天跟老张聊起来，他还说要把数据拷贝一份，结果没来得及弄就出了意外。现在实验室没有人能挑起大梁，如果要研究抗体，就得从头再来。这样会花费大量时间，最终还未必有结果。更何况避难所那边情况不乐观，就算研制出抗体，恐怕也来不及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
“没办法，只能放弃避难所了。”
辛迪不敢置信，虽然避难所里感染者的数量激增，但还有大部分幸存者，现在放弃抗体的研制，相当于放弃了他们。
“那能不能想办法解救幸存者？”
宁瑞语气沉重，“你觉得现实吗？”
“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吧？”
“谁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但实事求是地说，避难所里那几万人，至少有一半已经感染。政府军连同特殊部队加起来才几个人？就算我们都去，又能抵挡多长时间？”
“我明白这些，但……”
“如果你真的明白，就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病毒变异的速度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现在的感染者与第一批感染者相比，各个方面都变得更强。假设你没有子弹了，近身搏斗又能坚持多久？”
这些他都明白。
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诚然，即使所有人倾巢而出，也未必能救出几个幸存者，最后还会搭上活着的人，怎么看都不合算。
“希望你暂时将个人感情放在一边，黑城现在需要你们。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你应该具备这种觉悟。”
可是尤娜怎么办？
谁去寻找她的下落？
此时在他心里没有人比她更重要，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必须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
“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可如果连政府军和特殊部队都沦陷了，那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宁瑞喝了一口咖啡，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可辛迪内心充满矛盾，因为不管做出何种决定都无法心安。
回到宿舍，整晚辗转反侧，最终也没能入睡。辛迪坐在床上，看着天窗透进来的月光，在地上投下银灰色的影子。
一时间很多画面涌上心头。
他第一次这么牵挂一个人，可在她危难的时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太失败了。
他无力地倒在床上，刚闭上眼睛，却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警报响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迅速换好衣服走出房间，看到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四下环顾，随便抓住一个。
“发生什么事了？”
“感染者跑出来了！”
“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明情况，对方就已经跑掉了。他快速穿过人群，来到宁瑞的办公室，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估计宁瑞已经到了实验室。
转身出门，正好遇上落落和雷昂。
“到底出什么事了？”
落落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感染区的防御系统遭到破坏，一部分感染者已经跑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而且感染区与实验室相连，混乱的局面导致T病毒泄露，很多科研人员也已经感染……”
“现在什么情况？”
“已经封锁了实验室，但恐怕撑不了多久。感染区位于地下二层，一旦感染者跑出来，估计很快就会蔓延至整个黑城，到时候这里会变成第二个避难所……”
雷昂又继续补充，“我们已经去看过了，情况确实不妙。要是现在离开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辛迪瞪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大呢？”
“不知道，没有看到啊。”
落落不停地搓手，手心里全是汗。一开始她就觉得将感染者留在黑城不妥，但也没有多想，毕竟这里的防御系统是海城最坚固的，要是连这里都沦陷，那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然而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她看看雷昂，又看看辛迪，“到底该怎么办，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我不能离开。”辛迪说着迈步走出办公室，“你们两个赶快走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那你怎么办？”
“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落落立刻拽住他，“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去看过了，那边没救了！说不定就在刚刚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更多感染者跑出来了……你现在过去不是送死吗？”
“我记得黑城有一套应急系统。”
落落愣了愣，“我也记得……可一旦开启应急系统，一分钟之内整个黑城都会充满毒死，这无异于自杀啊！”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试一试了。”
“那你怎么办？”
辛迪露出微笑，“我会赶在那之前逃出去的。”
“你是不是疯了？！”落落用力抓着他的手臂，“离开这里最快也需要五分钟，怎么来得及？！”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辛迪扯开落落的手，眼神示意雷昂，“快点带她离开。”
雷昂用力抱着落落，艰难地点点头，“那你小心。”
“嗯。”
辛迪快步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应急系统的操作室在顶层，从实验室那边过去更快，正好也能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此刻，整个黑城内部混乱无比，所有人都朝传送仓的方向涌，只有他逆流而行。
实验室的玻璃窗上满是血痕，通过空隙往里看，里面已经满是感染者。不过好在大门足够坚固，他们一时半刻出不来。
辛迪快速跑上楼，来到应急操作室。新人时期曾经来参观过，这里是黑城的心脏位置，除了特殊人员，其他人都不得靠近。
可现在门却开着。
他从身后摸出枪，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四下查看没有发现任何人。或许有人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在他之前来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成功启动应急系统。
确定没有危险，他走到操作台前，台上有数百个按钮，以及若干操纵杆。此时，巨大的屏幕上跳动着不同颜色的点，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他随手将枪放在台子上，然后掏出通讯器，拆出里面的芯片，插在操作台的接口处。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每个通讯器的芯片里，都存储了启动应急系统的程序。
屏幕上显示程序接入。
8%，23%，45%，76%……
辛迪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