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守门的小太监脸色一变,道:“白哥!你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白羽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打出了阴影,一时间,竟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冷淡的声音:“不走了。”
“你!”
小太监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火儿,说:“白羽!你疯了吧?你跟着管事出去混,以后前途一片大好!何必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饱饱抿了抿小嘴儿,低头扣起了手指头。
她喜欢小白哥哥,不希望小白哥哥离自己太远,可她也清楚,小白哥哥要是想出人头地,只待在冷宫绝对不行,所以她很乖,从来都不曾挽留过白羽。
白羽沉默了很久,揉了揉饱饱的脑袋,说:“冷宫只是苦了点,却也没那么差,至少你我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小太监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闭上了嘴巴。
白羽也站起了身。
“小白哥哥,”饱饱仰着小脑袋,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饱饱有好吃的土豆豆了!给小白哥哥吃!”
白羽笑了笑:“我不饿,你吃吧。”
饱饱却不依,拽着白羽的袖口往冷宫里面走,小嘴儿不住地说着:“香!可香!”
“白哥,你就跟她去吧,”门口的小太监咂咂嘴,说:“昨儿太子爷可过来了,说不准真给这小崽子不少好东西呢!”
白羽抬眼,戾色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小太监身形一僵,后背冒了一身的冷汗,等白羽的身影走远,他才抓了抓头发,嘀咕道:“娘的,你都不跟管事的干了,还装什么大爷,还敢瞪我?刚才他是瞪我了吧?”
他这般想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另一边,饱饱牵着白羽的手,小步子迈得很大,走起路来一颠一颠儿的,脑袋上的小发包都在颤悠,时不时还要回头跟白羽奶声奶气地交流:“小白哥哥,看呀!”
白羽看了眼不远处的水锅,无奈地走上了前:“看到了,你说的土豆是吧?”
“嗯!”
饱饱点点脑袋,脸颊上的软肉都颤了一下,然后用小手捧住碗,将土豆豆递给白羽,眼睛亮晶晶地说:“吃!”
以前都是小白哥哥给她好吃的东西,这回轮到自己给小白哥哥了!
饱饱可真棒!
白羽垂着眸子,饱饱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小家伙也不恼,反倒猫着小腰、歪起了脑袋,凑到白羽的身前仔细看,小模样是半点儿不见外。
白羽轻笑了一声,接过土豆:“多谢十七公主。”
“不是十七公主,”饱饱抿抿小嘴儿,有些生气地说:“要叫饱饱!”
“好,”白羽温柔地笑了笑:“饱饱。”
饱饱的小脸儿红了一下,美滋滋地晃晃脑袋。
白羽从衣衫里拿出了一条绢布,在饱饱茫然的小眼神下,小心地将土豆包了起来,说:“我刚用过饭,吃不下了,这土豆留到晚间正好。”
“唔……”
饱饱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点点头,说:“记得吃呀!”
“放心吧,不会忘记,”白羽说完,又不动声色地开口:“昨晚冷宫可来了外人?”
“昨晚?”
饱饱摇摇头,懵乎乎地说:“没有呀,娘亲说了,晚上不会有人来冷宫的!”
白羽垂眸,淡声说:“许是我看错了。”
说着,他便对饱饱点头示意,然后起身,缓步朝外走着,继续守起了宫门。
饱饱一头雾水地看着白羽的背影,小声嘟囔:“小白哥哥怎么了呀……”
看起来怪怪的。
只不过小家伙太忙了,虽然心里觉得好奇,可一想到自己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就只能转回身,继续忙碌起来。
她先是将娘亲要吃的土豆放到小碗里,然后又犹豫地水锅旁踱着小步子,白软的小脸儿写满了不舍,可到底心善占了上风,又拿出了小布兜儿,往里面放了两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土豆。
坏人叔叔藏在狗窝,好久都没吃到饭了,饱饱给他两个土豆豆,应该够他吃饱了吧?
这样想着,饱饱就将小布兜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迈着小短腿儿,慢吞吞地走出冷宫。
冷宫曾被下过禁令,并不允许里面的人随意出入,可那禁令是饱饱出生之前下的,也就是说,守门的太监通常情况下并不会管她。
所以饱饱这一路畅通无阻,走得还算顺利。
直到遇到了萧允懿。
离得老远,饱饱就看到了前方走来的一大群人,看起来浩浩荡荡,很不好惹,她犹豫了一下,正要选择避让,余光便看到了为首的那个少年。
少年十岁出头模样,却生得很高很瘦,脸上一丝婴儿肥也看不到,有的只是少年人没有的成熟稳重,走起路来,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正是昨天送自己回家的太子哥哥!
饱饱的眼睛亮了一下,小手一伸,就要跟人家打招呼,可还没来得及走近,就被萧允懿身旁的护卫赏了一记眼刀!
饱饱吓了一跳,忍不住缩了缩小脖子,不敢动了。
“十七?”
倒是萧允懿余光一扫,便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由得脚步一顿,停到了饱饱的身前,拧眉道:“你来这儿作甚?你娘的身子不好了?”
饱饱连忙摇头:“没有呀!”
说起娘亲,饱饱脸上的小表情十分雀跃,小脑袋微微仰着,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娘亲睡得可香,身体好多了呢!”
萧允懿点点头,没再开口。
其实,他还记着昨天这个小胖墩儿偷亲自己的事……
毕竟于他而言,自己能容忍这小家伙牵他的手,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谁能想到这小玩意儿竟然得寸进尺,想要亲他呢?
可十七到底只有三岁,看着才丁点儿大,眼睛黑溜溜的,单纯又澄澈,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只有孺慕,他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治她的罪,岂不是显得他小肚鸡肠?
虽然在他看来,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