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饱听话地点点脑袋,才将邵远安吃剩的半个土豆放到狗窝门口,留给大黄狗吃,等一切都做完了,小家伙便抱着小包裹颠颠地往冷宫的方向走。
未想,她还没走多远,就被两个小宫女拦住了。
“十七公主,我们贵人有请。”
饱饱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长脸宫女,认出她是经常跟在萧窕儿身边伺候的人,不由得小脸儿一白,抬腿就要跑!
“站住!”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大手一身,就捏住了饱饱的后脖子,冷笑着说:“十七公主,您要是不想受罪,可得听话着些呢!”
“走,回延禧宫。”
饱饱人小力气小,哪里是两个宫女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人带进了延禧宫。
延禧宫是惠妃的地盘,徐贵人怕这两个宫女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一宫之主的怀疑,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便派了身边的嬷嬷亲自接应。
没一会儿,饱饱就被带进了偏殿。
刚走近,便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半倚在美人塌上,她生得很美,媚眼红唇,似笑非笑时,如狐精一般勾人,看上去就很不好相处,饱饱停住脚步,不敢上前,只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人,看起来怯生生的。
徐贵人的视线从饱饱露洞的小鞋子一路上滑,停到了饱饱的脸上,半晌,幽幽一叹:“好孩子,快过来,让本主好好瞧瞧。”
饱饱小动物一样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很可怕,千万不要过去,她抿了抿小嘴儿,忍不住朝后退了一小步。
可老嬷嬷的速度更快,饱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拎到了徐贵人的身前。
她吓了一跳,忍不住还想往后缩,却被徐贵人单手捏住了小小的下巴。
徐贵人生得绝美,乌发红唇、胸耸细腰,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充满媚态,捏着饱饱的下巴的素手更是指尖如玉笋,指甲胜花红,明明美得摇曳生姿,却让饱饱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儿。
“这孩子……生得跟烟儿好生相像,”徐贵人挑着饱饱的下巴,眼神里满是悲悯:“我见了她,便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妹妹。”
饱饱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不说话。
“可不,”徐贵人身边的嬷嬷也擦了擦眼角,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烟儿的身子可好些了。”
饱饱看了看老嬷嬷,又看了眼徐贵人,软声软气地说:“娘亲的身体好了一点点,你们要是想看她,可以现在去哦。”
正好娘亲睡醒了!
老嬷嬷被噎了一下,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倒是徐贵人沉得住气,依旧笑得温柔:“好孩子,本主听说你近来跟太子殿下走得很近,今儿还进了东宫?”
说这话时,徐贵人的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戾色。
宣庆帝心系江山,只欲统一天下,对后宫美人一向不假辞色,十几年间,也不过生了十七个皇子皇女,其中,大皇子萧允烁居长,太子萧允懿占嫡,按理说,这两位如今的势力应该是旗鼓相当。
奈何太子母族强盛,又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有帝王之姿,深得圣心,就连宣庆帝都不止一次提过太子之大才。
明眼人也都知道,只要不出意外,太子未来登基几乎是毫无悬念。
而徐贵人呢?她有女无子,想的自然不是要跟太子争权,而是与太子交好,可惜太子性子清冷,不喜多言,萧窕儿主动了几次,都没跟萧允懿说上一句话,便哭着闹着不再出门,徐贵人没办法,只能歇了这份心思。
哪成想,太子竟然会对饱饱这个小贱蹄子另眼相看呢!
徐贵人眼神微冷。
“唔……”
饱饱抿抿小嘴儿,说:“太子哥哥可好,还给饱饱糕糕吃呢!”
“是吗,”徐贵人红唇一勾,笑说:“那太子殿下可曾问过你什么?”
饱饱摇摇头。
没问。
就算问了,饱饱也不要告诉你。
“没有?”老嬷嬷忍不住问:“太子殿下为什——”
“嬷嬷,”徐贵人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轻笑着说:“十七公主生得冰雪聪明,太子殿下亲近她,倒也正常,哪那么多为什么,来人,速将本主为十七准备的新衣裳拿过来。”
“瞧瞧,”徐贵人轻叹了一口气:“瞧瞧我们十七都穿了些什么,袖子都短了一截,还是穿上本宫的衣裳更俊一分。”
“那当然!贵人赏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嬷嬷不顾饱饱的拒绝,三两下的功夫儿,便将白色毛皮的衣裳套到了饱饱的身上,然后笑呵呵地说:“贵人您快看,小殿下多俊啊!”
这衣裳又厚又重,披在饱饱的身上,险些将她整只团子都压垮,小家伙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站直。
徐贵人看了会儿饱饱站不稳的模样,才算是尽了兴,挥挥手,命人将饱饱打发掉。
饱饱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人带出了延禧宫。
一直走出老远,她都没明白徐贵人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给她这么一件衣裳?
延禧宫内。
老嬷嬷一边给徐贵人捏着肩,一边说道:“贵人,您啊,就是太谨慎了,太子殿下不过是带她进了趟东宫,又有什么呢?她还能真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不成?”
说着,她忍不住嗤了一声:“要奴婢说,太子殿下就是看她可怜,才跟她说上两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者……”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再者,陛下对冷宫那对母女何其厌恶,明眼人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他再心善,也绝不敢冒着被陛下迁怒的风险,暗中帮她!”
徐美人慵懒地靠在美人塌上,轻“嗯”了一声。
显然她也是这样想的。
老嬷嬷笑说:“只可惜那狐狸皮子,白给了那个小贱人。”
“嬷嬷。”
徐贵人的黛眉几不可查地轻蹙了一下,开口道:“当心隔墙有耳。”
老嬷嬷连声应是,心说,自家贵人自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后,还真是越发谨慎了……
唉,也不知这谨慎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