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你且等等!”
徐贵人的娇笑声自身后传来:“昨儿我接到喜讯时,天色已晚,就没去景阳宫道喜,这不,今儿特意来看看你!”
说着,她亲热地挽起了林烟的胳膊,看着林烟手上的老茧和冻疮,她心疼不已,道:“妹妹这些年真是受苦了。”
林烟尴尬地僵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她是婢女出身,曾跟在徐贵人身边伺候了几年,自知这位的脾气并不算好,对婢子也是时打时骂,哪见过她这般亲热的时候,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几年不见,贵人越发光彩照人了,只是……”
她想到了一个话题,眼睛瞬间亮了,说:“您的腿还不见好吗?”
前些年,徐贵人就易犯腿疾,如今三四年过去,腿脚竟半点不曾变好?
天地良心!
她这句话真真儿是出于关心!
可不知怎么,她的话落下后,徐贵人非但没有感动,反倒连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她身后的老嬷嬷更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年不见,林贵人的变化可真够大的啊!”
不但学会了栽赃嫁祸,还敢讽刺人了!
明眼人谁不知道自家贵人被罚了一下午的跪,下地时,腿都打哆嗦,她倒好,拿着针可劲儿地往人家的伤口上扎啊!
贱人!
“林妹妹再变,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变的,你说是吧?”徐贵人强撑着一分笑,说。
林烟连忙应是。
两人没聊几句,徐贵人就借口有事,先行了一步。
林烟连忙行了一礼,待人走远,才快步朝偏殿的方向行去。
她昨日被封的贵人,宫人们也是昨天才开始收拾空屋,林烟几人赶到时,屋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两个粗使婢女站在一侧,规规矩矩地朝林烟行礼。
林烟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学着其他娘娘那样微微颔首,示意两人退下。
等人走远了,她才起身,收拾起了自己的床塌。
期间,饱饱一直帮着打下手。
几人忙活到了中午,吃过了午膳,才堪堪休息。
饱饱累了一天,却说什么都睡不着,只能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屋顶,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咿呀!”
她猛地坐起了身,说:“坏人叔叔!”
她忘记给坏人叔叔送饭了!
一想到那个叔叔受了重伤,动弹不了,只能等着她去送饭,可她却忘记了,任人家饿了一整天,饱饱的心里就难受极了,连忙拿起自己的小包裹,揣上两个土豆,快步朝延禧宫外走。
娘亲不受宠,自然不会有什么小厨房,饱饱想给邵远安带些熟土豆,只能回到冷宫,用娘亲搭建的小水锅煮上一煮。
这一来一回,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这样想着,饱饱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她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跟踪。
“嬷嬷,您快回去吧,贵人还等着您的药汤呢!若是晚了,被罚是小,耽误了贵人的身子是大啊!”
小太监不远不近地跟在饱饱的身后,说道:“您就放心吧,十七公主这儿有奴才盯着呢!绝对出不了事儿!”
老嬷嬷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小贵子,你可得盯紧了,一有动静,立即来报!”
“是!”
饱饱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暗流涌动,她先是回了冷宫,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小白哥哥,只能拜托其他守门的小太监传话,让小白哥哥接到消息后,就去延禧宫找她。
若是往常,守门的太监都懒得理会饱饱,可今时不同往日,谁不知道冷宫里的那位时来运转,封了贵人呢?太监们个个笑脸迎人,连声应是。
饱饱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小胖脸儿,然后背着煮熟了的土豆朝大黄狗的狗窝走去。
她赶到时,天色都有些暗了。
“坏人叔叔,”小家伙迈着小步子,往狗洞里钻:“饱饱来晚了!”
邵远安掀了掀眼皮,暗绿色的眸子显得有些妖异。
饱饱却不害怕,拿出小包裹里的土豆,说:“坏、邵叔叔,你饿了叭?”
“吃过了。”
邵远安扯了扯嘴角,说。
“咿?”
饱饱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吃过了?”
你不是受伤了嘛?
怎么出去找吃的了呀?
不过看看邵远安的状态,饱饱觉得他的气色好像比昨天看上去好了一些。
“呵。”
邵远安冷笑一声,道:“我要是等你来送饭,现在怕不是饿死了。”
还好他身体够壮、忍耐力够强,趁着昨晚的夜色摸进了御膳房,才算是饱餐了一顿。
“唔……”
饱饱小脸儿一红,羞愧地说:“对不起呀,饱饱昨天生病了、没有睡醒。”
说着,她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小脑袋:“醒来后,饱饱又忘记了。”
邵远安被噎了一下,说:“猜到了。”
他就知道,这小崽子绝对不靠谱!
不过……
“病了?”
他瞥她一眼,问。
饱饱伸出小胖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有些苦恼地皱了皱小脸儿,说:“唔,饱饱长了好几个红点点,可痒可疼,娘亲说要过几——唔!”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邵远安死死地捂住!
许是这两天接连被人捂嘴锁喉,饱饱太过害怕间,竟条件反射地张口一咬!
邵远安疼得脸色一青。
他没说话,只给饱饱使了个眼色,示意饱饱闭嘴,然后将人缓缓地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饱饱茫然地张着小嘴儿,像是在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邵远安面沉如水,袖口的短刃滑到了掌心,暗绿色的长眸死死地盯着洞外地上的人影!
下一秒,他长臂一伸,一把扣住了那人的项颈,瞬息之间,就将这人拽进了狗洞!
与此同时,他短刃一扎!
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
邵远安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喘了两声粗气,脸颊漫上病态般的潮红。
一看就是扯到伤口了。
“唔……”
他的身后,饱饱正颤抖着小身子,躲在墙角,小手儿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泄出一丝声音,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分明闪着惊恐和泪光。
邵远安差点忘了这狗洞里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忍不住“啧”了一声。
“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