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饱看着徐贵人晕过去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害怕,忍不住朝后迈了迈小步子,趴到林烟的耳朵边儿,颤着小声音问:“娘亲,徐贵人是不是死掉了?”
“没有,”林烟也压低了声音,回复她:“她只是晕过去了。”
饱饱这才拍了拍胸脯,一副后怕的小模样。
她可害怕死人了呢!
“林贵人,”苏公公再一次走上前,笑呵呵地提醒:“时候不早了,奴才得送小殿下回养心殿了。”
林烟不舍地亲了亲饱饱的小胖脸,才将小家伙交到苏公公的手里。
饱饱用力摆摆手,眼圈红红地跟林烟告别。
竹林里的嫔妃也渐渐散了去。
翠香这才红着眼睛,哽咽起来:“都是奴婢不好,贵人,您罚奴婢吧!”
“罚你做什么?”林烟连忙扶翠香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劝她说:“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再说,今天要不是你临危不惧,指不定会闹出更多乱子来。”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翠香破涕为笑:“更何况——咱们能躲过一劫,不全都是靠着咱们小殿下吗!”
林烟的眼底也染上了一抹笑。
是啊。
她的饱饱这么小,就这般聪明了。
多好。
同一时间,惠妃的宫殿里灯火通明,也说起了饱饱今日的壮举。
红翘扶着惠妃坐到了软榻上,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愁:“陛下怎么……他若是将十七公主记到娘娘的名下,该有多好。”
十四公主那个脾气,除了她母妃,谁还受得了。
“陛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惠妃扯了扯嘴角,声音微凉:“说不准徐贵人能顺了他的意,省了他的麻烦呢。”
“您是说——”
红翘惊呼一声,又忍不住有些怀疑:“不能吧,徐贵人多精明的人,哪里会走上那条路。”
惠妃勾了勾红唇:“走着瞧吧。”
“她该不会真以为娘娘您容不下十四公主这么一个小孩子吧?”红翘不忿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死了好!死了倒安生!”
“你去十四那儿看看,要是缺什么少什么,记得都给她补上,本宫可不希望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
红翘连忙应是,担忧道:“娘娘,您忙活了一天,也注意休息,小雪球儿那边有奴婢照看着呢!”
提起小雪球儿,惠妃心头又是一痛。
她不吭声,只让红翘退下。
另一边,饱饱也被苏公公抱回了养心殿。
彼时,宣庆帝正在批奏折。
小家伙蔫蔫地坐在苏公公的怀里,小脑袋低着,小嘴儿抿着,也不吭声。
苏公公“唉”了一声,将人放到地上。
“十七每次见朕,都不开心,”宣庆帝神色淡淡地说道。
声音里的不满任谁都听得出来。
饱饱吸了吸小鼻子,闷闷道:“饱饱没有不开心。”
饱饱只是想娘亲了。
说完,她迈着小步子,走到了宣庆帝的身前,歪着小脑袋看了宣庆帝一会儿,好奇地说:“父父今天没有变成大兔子!”
眼睛不红了,也没有疯!
宣庆帝:“……”
你在说什么鬼话?
“父父,你的病好了吗?”饱饱坐到了宣庆帝的身边,仰着脑袋看他。
“……没有。”
只是有所缓解,却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犯。
饱饱点点脑袋,又问:“父父,什么时候春狩呀?”
“快了。”
宣庆帝不无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批复奏折。
“父父,春狩的时候可以打兔子叭?”
宣庆帝挥墨的手微微一顿:“……也可以射杀狼王。”
不要总提兔子了!
“父父,你是骑大马打兔子吗?”
宣庆帝:“……”
他放下笔墨,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正对上饱饱圆圆的小脸蛋儿和圆圆的大眼睛,小东西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呢!
话真多。
宣庆帝心道。
“是,”他随口应了一声:但他不打兔子。
“饱饱呢?”
饱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他。
“你?”
“饱饱也骑大马吗?”
饱饱问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期待,看起来亮晶晶的。
宣庆帝嗤了声。
小东西站起来还没马腿高,还想着骑马呢?
小人不大,心比天高!
“看朕心情,”宣庆帝继续敷衍她。
饱饱“哇”了一声,美滋滋地晃悠了两下小腿儿,奶声奶气地说:“父父,你一定要心情好好哦!”
小家伙还想说话,却被宣庆帝使了一个眼色,暗示苏公公将她带下去。
苏公公连忙应是,将小家伙抱走。
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半晌,宣庆帝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小东西……还真没道谢。
也是,她只知道想娘亲、要娘亲,一睁眼一闭眼都是娘亲,哪里会知道自己帮她解决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想起徐贵人,宣庆帝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漠。
又是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饱饱照旧被迫上朝,折腾了一整个上午,小家伙才慢吞吞地走回延禧宫。
一路上,她都皱着小眉头,看上去苦恼极了。
饱饱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究竟是什么呢?
饱饱拍了拍自己的圆脑袋,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饱饱想不到了……”
那就不要再想啦!
她告诉自己,还是回宫玩耍去吧!
经了昨晚那一遭,延禧宫的人对林烟母女都十分忌惮,毕竟谁不知道惠妃娘娘的小雪球儿还活着,一切都是惠妃和林贵人设计好的呢!
想不到林贵人看着柔柔弱弱,竟然有这般本事!
也是。
她要是没点儿能耐,大宣今年的春狩,又怎么可能带上她呢!要知道往年春狩,只有嫔位以上的妃子才有机会陪同,如今陛下竟为了林烟这么一个贵人破例,足以见其本事!
宫里的哪位嫔妃提起这件事,不是又嫉又恨!
尤其是惨遭禁足的徐贵人听到消息后,更是生生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陛下!你好狠的心啊——”
她心痛如刀绞,眼泪如雨下,痛苦得不能自已!
“贵人……”
她身边的婢女张了张嘴,想劝又不敢劝,只能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