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这两个孩子的运气不太好。
眼下将军着急回京,只能一路策马奔腾,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这两个孩子,更别说其中一个孩子还是重病初愈,见不得风了!
当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让小王留下,暂时照看他们几天。
等将军处理好京中的大事,再回沸城调查那些拐子,顺便送饱饱和林元宝回家。
副官轻叹了一声,又给林元宝盛了一碗粥。
两个孩子吃饱喝足,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天刚亮,就被傅念川抱去了善堂。
傅念川原以为饱饱会是个黏人的孩子,自己将她送去善堂,她会难过地大哭,没想到她居然那么乖,一路上都没掉金豆子,只软软乎乎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像只不会说话的小粘糕。
傅念川蹙了蹙眉,才勉强压下心里的不适,说:“善堂里有很多小孩子,你可以跟她们一起玩,不会孤单。”
饱饱动了动小耳朵。
“小王是我的人,他会在暗中保护你。”
饱饱仰起了小脸儿。
“等我办好了事,就回沸城,帮你找你的父母亲人。”
饱饱乖顺地点点头。
“如果找不到,”傅念川顿了顿,继续说:“你可以留在善堂,也可以……跟我去边关。”
“嗯,”饱饱闷闷地应了一声,用自己的小脑袋蹭蹭傅念川的心口,说:“叔叔,你不要担心饱饱,饱饱会照顾好自己。”
巨人叔叔好善良。
他不但给饱饱饭吃,还会托人照顾饱饱。
饱饱的眼圈有些红。
傅念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说话了。
他推开门,将饱饱和林元宝的手送到了善堂管事的手中,然后大步朝小巷外走去,一直走出老远,他才忍不住回头看。
正对上饱饱水汪汪的大眼睛。
傅念川的心,轻轻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道,公务要紧!
“走!”
傅念川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北方行去,一路穿过沸城,绕过河流,终于历尽千辛万苦行入了官道。
副官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这一路上,将军的脸色有多沉!
知道的人明白他是回京受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要赶赴刑场呢!
眼看着沸城被甩到了身后,副官才语气轻快地说:“将军,咱们的速度还得再快一些,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扬州城!”
“吁——”
傅念川猛地勒住了马绳!
“将军?!”
副官心中一惊,连忙勒马:“您有何吩咐?”
傅念川面色不改,径直掉头,说:“你们先走,我回沸城一趟!”
副官:“???”
闹呢?
陛下是要给你封赏,我们回去有什么用!
“喂!将军!等等我!”副官连忙策马跟上,扬声喊道:“您等等我们啊!”
“将军!”
其他骑兵也傻眼了,一边追赶,一边呼喊!
“他娘的!”
有人低骂一声:“咱将军这狗脾气是改不了了!”
“又憨又直又蠢又倔!”
“别废话!追啊!”
——
沸城,善堂。
饱饱跟林元宝进入善堂后,就一直乖乖地坐在小木板上,仰着小脸儿,看善堂管事和叔叔阿姨们来回动作。
没人理他们,也没人多看他们一眼。
甚至连午饭都没吃上。
林元宝摸了摸饿瘪的肚子,偷偷地往屋里瞧。
“咦?今儿什么日子,咋还炖上肉了?快快快,给我盛一碗!让我尝尝鲜儿!”
“你没看见吗?咱堂里多了两个小孩儿,”善堂管事努努嘴,说:“送他们来的那位出手阔绰着呢,扔了不少银子给咱,这不,给你们炖点肉,改善改善伙食!”
“赵哥威武!”
众人笑嘻嘻地说:“那咱们是不是得对那两个孩子好点?万一人家哪天有空了,再回来接他们呢?”
善堂管事冷笑一声:“接他们?不可能!”
“我听得清楚,那位大人是北方口音,应该只是路过,”有人撇撇嘴,装模作样地说:“再说,咱善堂没钱啊!就算咱想好好对他们,也有心无力!”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哄笑。
是啊。
他们有钱吃肉,没钱给孩子们喝粥!
林元宝气红了小脸儿,咬牙道:“这群坏人!”
饱饱也很生气。
她记得那个抢自己饭的乞丐少年说过,他以前就在善堂过活,天天吃不饱饭,要不是能偷溜出来,抢别人的吃食,他就饿死了!
饱饱当时还不相信,现在一看,乞丐少年竟然没有说谎!
善堂居然不给他们饭吃!
饱饱饿了一上午,小肚子咕咕叫,可善堂里的人像是听不到一样,依旧自己忙活自己的事,没人理会他们。
眼看着天色都黑了,饱饱终于忍不住了。
“饱饱,我们去偷肉吧!”
林元宝压低了声音,愤愤道:“不然我们会饿死的!”
饱饱也攥紧了小拳头,重重点头。
善堂管事买肉的钱是巨人叔叔给的,饱饱吃,不算偷!小家伙这般想道。
他们蹑手蹑脚地遛进膳房……
“谁?!”
饱饱刚一迈步,正在假寐的善堂管事就猛地抬起了头,朝门外看去!
“咿!”
饱饱和林元宝同时吓了一跳,抬腿就要往外跑!
“站住!”
管事大怒,吼道:“外面的人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崽子都看不好?快来人!将这两个小畜生给老子拦住!”
饱饱吓坏了,小短腿儿“叨登”得飞快,一不留神,就跑出了残影儿!
“关门!”
有人喊道!
林元宝也被吓傻了,他没学过武、也没练过轻功,跑步的速度远不如饱饱,没跑两步,就被人一把按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他“哇”得大哭起来!
饱饱忍不住回头看他,只一个错眼儿,小胖腿儿就被人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小杂种!”
管事呸了一声,道:“快!你们几个快去把咱善堂里的孩子全都叫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偷吃是什么下场!”
“好嘞!”
不消片刻,善堂里的孩子们就走了出来,默默地站成两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饱饱和林元宝。
这些孩子最大十岁,最小才三岁,看着骨瘦如柴,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和烫伤应有尽有,看人时,眼神幽幽,有一种超过这个年龄段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