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行入了宫中。
宣庆帝的脸色却没有缓和多少,只是不想吓到饱饱,才强压了去,一边剥着脆果儿,一边投喂饱饱,吃得小家伙脸蛋圆圆,看着鼓鼓囊囊的。
好不容易进了宫,宣庆帝正要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可大腿却被人抱住了。
宣庆帝低头。
正看到一只小小的团子。
小家伙仰着小脸儿,脸蛋儿红扑扑的,见父父看到了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开心地“呀”了一声,然后伸着小手,朝远处指去。
萧允懿心中一嗤,垂下了眸子。
苏盛安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埋着脑袋,生怕看到宣庆帝铁青着的脸色。
“咿!”
饱饱的小声音急切极了,小手一劲儿地朝远处指!
走呀!
找娘亲呀!
饱饱要去看娘亲呢!
宣庆帝黑着脸,咬牙说:“想见你娘?”
真行!
朕喂了你一路,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美得直哼唧,刚下了车,就要跑去找娘?怎么?我这个爹是假的?
宣庆帝的心里忍不住冒起了酸水。
“昂!”
饱饱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
想!
饱饱想见娘亲!
宣庆帝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里的酸劲儿,面无表情地开口:“……苏盛安,你还不带路?”
苏公公:“……”
“诶!”
他连忙应声!
一行人朝着延禧宫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人,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小主妃嫔,一看到饱饱,心都惊了一下,连忙行礼!
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找回来了!
几个宫女对视一眼,险些喜极而泣!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这回好了,明珠公主回来了,陛下开心了,她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了!
真是老天保佑!
要她们说,明珠公主生得圆圆胖胖,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孩子,怎么可能遇险呢!
饱饱却不知道这些宫女姐姐的想法,她的小手正牵着萧允懿的大手开心地左右摇晃,整只团子一颠一颠的,看着雀跃极了,尤其是跑进了延禧宫时,她更是发出了兴奋的小奶音儿!
“呀!”
小家伙迈着短腿儿,噔噔噔地往前跑!
与此同时,延禧宫的众人也接到了消息,纷纷迎了出去,其中当属林烟最为急切!
她病得久了,身体不太好,好不容易封了贵人,才着手调养身子,可好景不长,饱饱的突然失踪又给她带来了致命打击,一口鲜血喷出后,人也没了大半,陷入了长达三日的昏迷。
近些日子,她的身体才堪堪见好。
可看着仍旧病殃殃的。
“饱、饱饱……”
林烟被翠香搀扶着,脸色惨白的吓人,唯有看到饱饱的瞬间,才恢复些许人色,她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几不可闻的哽咽,听着十分沙哑。
“呀!”
饱饱一看到林烟,瞬间什么都忘记了,松开太子哥哥的手,就朝前跑去!
小团子扑进了林烟的怀里!
林烟唇瓣轻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怀里的小团子长高了些,看着白嫩极了,抱在怀里软绵绵、香喷喷的,林烟一边流泪,一边抱紧了她的饱饱,哭泣都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哭了多久,林烟的心情才渐渐缓和,她强撑着身子向宣庆帝行了个礼,随即跟在宣庆帝的身后,一路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林烟的心弦都紧绷着。
陛下……四年不曾踏入后宫了。
不止林烟,其他贵人小主一见着宣庆帝,也都心惊了一下,看向林烟的眼神闪过一抹嫉妒,可很快,她们又冷静了下来,啧,这都是命啊,谁让林烟肚子争气,生了个讨人喜欢的公主呢!
众人行进了偏殿。
林烟私心里只想好好抱抱自己的小闺女,多跟小闺女相处相处,奈何宣庆帝也进了宫,她不得不起身,为宣庆帝上了盏茶。
“退下吧。”
宣庆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林烟的心“咯噔”了一声,忍不住瞄了宣庆帝一眼。
正对上了他冷沉的视线。
她的身形紧绷了起来,却不得不给翠香使一个眼色,让人退下,才神色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宣庆帝的下一个指令。
屋内气氛冷凝。
宣庆帝不说话,林烟也不敢开口。
她不知道宣庆帝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心却慌得厉害,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宣庆帝开口的瞬间,终于达到了顶峰!
“……你可知十七的生父是谁?”
宣庆帝缓缓出声,声音平静,却格外沙哑、沉着。
林烟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脸色更为苍白、眼神越发无助,一种莫大的恐慌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时隔四年,陛下还要提起了这件事!
难道他反悔了?
他不想轻易地放过我们母女,而是旧事重提,想要我们用命赔罪?
林烟的脑袋“嗡”了一声,脑海一片空白,人还没反应过来,腿就先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妾、妾身……”
她声音慌乱,不知所言,眼泪簌簌地往下流,颤声说:“陛下,饱饱、饱饱她还小,她是无辜的啊!”
她不怕死,可她的小闺女呢?
饱饱那么小,未来是什么样,她还没见过呢,怎么可以跟自己走上死路啊!
宣庆帝听着林烟的话,忍不住拧了拧眉:她这是什么意思?害怕自己伤了十七?可笑!十七是他的公主,他怎么可能伤害他!
现在想来,十七只亲近林烟、却不喜自己,十有八九是听了林烟的小话儿!
宣庆帝心中不爽,可想着她是十七最亲近的母亲,只得压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朕问你,你可知十七的生父是谁。”
“妾……”
林烟张了张嘴,声音发颤,一直过了很久,才终于出声:“……妾身不知。”
她常年待在后宫,接触过的人不是太监宫女、就是嫔妃小主,哪里见过什么男人?
更何况她那时被下了药,整个人迷迷糊糊,只依稀记得那人极高,至于五官和相貌,她是半点不知,更别说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