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柜中,长公主无声祈祷,屋外,一伙不速之客正匆匆闯来!
“周夫人,这望花亭的桂花开得真盛啊!远远瞧着,一簇簇、一团团,好看的紧!”
说话的夫人人三十出头,乌发高绾、头覆翠簪,周身珠光宝气,说话时,眉眼微弯,不笑也似笑,端是一派贵妇模样。
与她相伴的几个人,年岁与她相仿,最大不超四十,最小也达花信,相貌气质各有不同,却全都带了些身居高位的雍容和矜傲,一看便知她们朝中大元的正头娘子。
这话落下,便有人接话:“先前在宴上,早就瞧见这处的桂花丛,奈何没寻到机会过来看看,好在周夫人也好桂花,不然今儿怕是要错过这番美景了!”
“可不!我们姐妹还得谢谢周夫人呢!”
众夫人轻笑,不经意地对视一眼时,眼神也是意味不明。
周夫人脸色有些白,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干笑出声:“左右你们喜欢,我也向往,倒不如一起来看,说什么谢不谢的,叫人怪不好意思。”
说着,她的心却如坠冰窟!
宸儿呢!
难道他失败了?
说好的宸儿入宴后,就寻找机会,接近长公主,并想方设法地将其引入望花亭,自己则带着一群贵夫人前来“捉奸”,别管他们做没做什么,单是孤男寡女来到凉亭幽会,就足够长公主吃上一盅了!
可眼下,自己到场了,宸儿和长公主为何没有出现?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周夫人的心揪了起来,脸上不可避免地现出了一抹慌意,怎么办,现在她该怎么办?是继续等待,还是寻个借口离开?
她不甘心啊!
“说起来,徐夫人似乎也爱花吧?”
有人突然开口。
徐夫人走最后方,正努力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到底还是没躲过众人的询问,只能挤出一抹笑,说:“早年时,我确实喜欢桂花,不过这两——”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太子殿下?!”
其他几个贵妇也留意到了徐夫人的表情,不由得朝后看去,只一眼,她们就看到大步走来的萧允懿,连忙欠身行礼,迭声说道:“见过太子殿下。”
萧允懿略一颔首,话不多说,便直奔望花亭对面的偏殿行去!
“搜!”
他一声令下,数十个侍卫瞬间围上了前!
众贵妇心中暗惊!
这、这是出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怎的突然过来搜人了!
唯有周夫人眼皮一跳,心道糟糕!
宸儿莫不是也在房里?
他想跟长公主生米煮成熟饭,再逼迫陛下,赐他大婚?
糊涂!
我儿糊涂啊!
陛下他是什么脾气,哪是个能忍受臣子威胁的人啊!一旦此时暴露,长公主只会名声受损,可等待我周家的却是灭顶之灾啊!
明明说好了只亭中私会,我儿为何要自作主张、再行一步啊!
完了!
彻底完了!
周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
“哐!”
侍卫一脚踹开房门,屋内传来女子惊慌失措的轻呼声!
“周郎!”
徐湘书颤声说:“有人来了!”
这一声“周郎”,让几个想要进屋搜查的侍卫全都面色大变,连忙止步!
周郎?
哪个周郎?
左相的周、周以宸的周?
若真是周以宸,那屋内的女人会是谁?
十有八九会是长公主啊!
侍卫们越想越慌,再不敢往屋里进,只能踟蹰着,神色紧张地看向萧允懿。
搜,还是不搜?
萧允懿面对众侍卫的表情,脸色越发难看,斥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里面的人押出来!”
皇姐的声音一向平和,哪有她这般矫揉造作?!
“是!”
侍卫们得到指令,再无所畏惧,齐刷刷地冲上了前,不消片刻,就将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拖拽出来!
一众贵妇瞬间哗然!
“他、他不是周家的小公子周以宸吗?!”
“周夫人!他是你家二郎?”
贵妇们吃到了大瓜,心惊得不行,却又不敢多说,只能激动又兴奋地看着周夫人,见对方的脸色白了个彻底,不由得心中大定!
看来她们没认错人!
他还真是周家二公子!
只是不知道他怀里的女人是谁……
贵妇们的心都跳得飞快,忍不住朝前挪了几步,想要仔细地瞧上一眼,可越看,她们越是失望,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女人是看不清脸,可她穿着宫女服啊!
除了宫女,她还能是谁?
亏她们还以为自己吃到了大瓜!
“贱人!”
周夫人怒斥一声,白着一张老脸就扑了过来,狠狠地朝徐湘书的脸上抓去,嘴上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竟然敢勾引我家宸儿,看我不抓花你的脸!”
“别……”
她身后的徐夫人脸色微变,忍不住张了张嘴。
这女子好像我家湘儿啊!
徐夫人的心跳得飞快,可转念一想,自家女儿犯了大错,已经关在柴房将近半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中秋宴上?
十有八九是自己认错人了!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止住了脚步,不再上前阻拦。
周夫人的手也狠狠地抓到了徐湘书的脸上,疼得她轻呼一声,却不敢还手,只能用帕子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愿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可她的心里清楚,自己暴露身份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想着,徐湘书忍不住悲从中来,啜泣出声。
她堂堂钟鸣鼎食之家的正经嫡女,怎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的名声、她的未来、她的一切,全都要毁于一旦了。
萧明珠!
明珠公主!
全都怪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要不是她自作主张,非要帮自己捡劳什子的玉坠子,她怎么可能走丢,她若是没丢,宣庆帝又怎会命人杖责自己,父亲又岂会将她关入柴房!
恨!她恨啊!
徐湘书心中大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一边啜泣,一边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好像别人看不到她的脸,就不知道她的出身,也不会深究她的身份一般,她紧紧地抓着自己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羞愤欲死!
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