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婆子也不傻,自然听出林婆子是想送客了,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嘀咕道:不就是有了个好亲戚吗,瞧你神气的!
她又酸又气,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老姐妹们往外走。
没走两步,正看到一行人神色匆匆地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来,她定睛一看,嘿呦!这不是村长跟族老们吗!
“林老!”
痣婆子眼睛一亮,连忙迎上了前:“林老,您怎么来了!”
林老是他们林家村的族老,八九十岁的人了,身体不算康健,不是逢年过节、族中大事,他轻易不出山,痣婆子一算日子,发现自己也有些天没见着林老了,忍不住打了声招呼!
林老走得急了,呼吸带喘,涨红着一张老脸,颤声说:“公公公——”
“公?”痣婆子懵了:“公啥?”
公鸡吗?
“公主!”
村长连忙接话,双腿颤抖,声音打颤儿地问:“公主呢?公主她去哪了?”
“公主?!”
痣婆子吓了一跳,尖声道:“村长,你说啥呢?咱这穷山沟子上哪能遇着公主去啊!公主不知道,可小贵人我倒是遇见一个,哎呦!那小模样长得叫一个俊,这要是我家闺女,我肯定豁出去了,天天喂她吃鸡蛋羹!”
“什么小贵人!人家是公主!”村长气道:“你没冲撞了人家吧!”
“啊?!”
“村长,你说啥?那小闺女是公主?”
“哎呦喂!您老别是认错人了!”
这些婆子婶子全都站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了起来,言语间,全是不信!
可不,人家皇帝老儿的公主咋可能来他们这个小山沟啊!
村长一甩袖子,气道:“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家狗娃子可是在京里拜了师、学了字儿!他这一回家,就看着咱们村口的马车了,那马上挂了銮铃、车上系了皇室的徽,就连车棚子都是明珠镶嵌,她不是公主,还能是谁!”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痣婆子腿一软,差点摔了个屁股蹲儿,颤声说:“我的老天爷,我居然跟公主说上话了……”
村长可不想听她废话,连忙问起了公主的来意。
半晌,村长长叹一声!
“老林家的小孙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啊!”
“好!”
林家的族老更是兴奋得紧,脸色潮红地说:“元宝这孩子真是我们老林家的种儿!走!咱们几个老家伙也过去凑凑热闹!”
村长也有些心动,可转念一想,人家公主的时间多宝贵啊,哪能愿意接见他们这些老头子,还是别冲撞了人家才好!
他连忙拦住林老,低声说起了话来。
村里人的热闹,饱饱并不知道,此时她正懵懵地站在原地,看着林婆子和林家媳妇哆哆嗦嗦地朝自己下跪!
“不、不呀!”
饱饱吓了一跳,小胖腰儿一扭,赶忙躲开了林婆子的叩头,急道:“不可以!”
她一急,小奶音就带了丝哭腔儿,听着怪可怜。
拾柒连忙上前,一把将林婆子和林家媳妇拽了起来,板着一张脸,冷声说:“小殿下她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跪来跪去!”
“诶诶!”
林家媳妇笑得谄媚,连声说:“不跪、我们不跪了!”
倒是林婆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饱饱沾了鸡蛋羹的小胖脸儿,再一扫,就发现这小公主怀里抱着的小饭碗早就空了!
许是小家伙有点害羞,吃完了鸡蛋羹,没饱,却不敢开口要,只用两只小胖手抱紧了小碗,眼巴巴地瞧着人。
这乖巧的小模样有点眼熟。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婆子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她抿紧了唇,压下了心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半晌,才哑着声音,有些别扭地开口道:“公主大人,您吃饱了吗?要是没吃饱,我再给你拿两个鸡蛋去?”
饱饱舔了舔小嘴唇。
她好能吃呢,一小碗鸡蛋羹根本不够!
不过……
她歪着小脑袋,看向了林元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却不说话。
“你看我干啥?没吃饱就继续吃呗!反正我奶攒了好多鸡蛋呢!”林元宝喜气洋洋地说:“奶!我也要吃!我要吃两个!”
饱饱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没忍住,伸出了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奶声奶气地说:“婆婆,饱饱也想吃蛋蛋,一个蛋蛋,谢谢婆婆~”
林婆子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又笑得合不拢嘴!
这小公主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呢,还知道道谢、管我老婆子叫婆婆呢!
瞧瞧!
人家皇帝老儿的闺女就是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许是饱饱长得俊,又许是饱饱有礼貌,总之,林婆子一看到饱饱,心里就会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绪,总想着亲近亲近。
不过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小公主,林婆子是万不敢靠近的,只脚步匆匆地进了灶房,动作麻利地热起了鸡蛋。
林家穷,日子不太好过,家里的鸡蛋全靠林婆子一枚一枚地攒,小孙子要是哪天馋了,她就给孙子煮上一个,至于剩下的鸡蛋,她全都拿到集市卖去了。
不过今天家里来了个小客人,林婆子罕见地大方了起来,热了四个鸡蛋,才堪堪进屋。
“咦?”
林元宝眼睛一亮:“奶!四个蛋!”
林婆子虎着脸,道:“一人两个!”
说着,她将这四枚鸡蛋分成了两份,交给了林元宝和饱饱,饱饱连忙伸出自己的小短手,捧住了这两个圆滚滚的小鸡蛋。
“小殿下,”红枣连忙上前:“还是奴婢来吧!”
“不呀。”
饱饱板着小脸儿,拒绝她:“饱饱可以!”
说着,她的两只小胖手捧住了鸡蛋,使着吃奶的劲儿,朝窗沿砸,等鸡蛋裂了好小口,她又鼓着脸蛋儿,吃力地剥起了蛋壳儿。
她的手又小又笨,白嫩嫩的鸡蛋都被扣出了好几个小坑坑,好在她也不嫌弃,鸡蛋刚剥完,她就往嘴巴里送,鼓鼓的小脸蛋儿上都沾了蛋黄。
林婆子看在眼里,心莫名地软了软,一句话竟脱口而出:“不知怎么,我越瞧您,越觉得您像我家三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