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举杯对饮,默契地不再提及明珠公主的身世。
至于她的生父是谁?
那还用问!
当然是陛下了!
宣庆帝可不是好相与的性子,但凡明珠公主的身世有一丁点儿不对,他都不会容忍,更别说这般亲近明珠公主了!
再者,别说是陛下了,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接受不了这顶绿油油的帽子啊!
所以,别怀疑,明珠公主她就是陛下的种儿!
他们长得多像啊!
高台上的饱饱并不知道大臣们的猜测,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板起小脸蛋儿,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饱饱才不像父父,饱饱像娘亲呢!
宣庆帝见饱饱单看着糕点,却不动筷,不由得眉头微拧,问:“十七,这些菜都不合胃口?”
御膳房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小十七除了不爱吃素,根本不挑食,这饭菜得多难吃,十七才会一口都不动啊!
宣庆帝眸色微沉。
饱饱只看了饭菜一眼,就将小脑袋埋进了宣庆帝的怀里,不动弹了。
她不想吃。
不饿,也没胃口。
她一闭眼睛,眼前就是徐湘书坐在血泊里的惨状,耳边甚至都能听到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咒骂,她说自己是小野种。
骗人!
饱饱才不是小野种!
饱饱小嘴儿嘟囔着,闷闷的小声音传到了宣庆帝的耳中。
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野种?
好个徐家!
好个徐湘书!
她居然敢说十七是个野种!
宣庆帝宁愿强压着怒火,也不愿在饱饱的面前动怒,可他根本忍不住,尤其是他看到小家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心更像是被人扎透了一样疼!
别说十七不是野种了,就算她是,他也绝对不会迁怒于十七!
他们大人之间的事,同十七这么个小娃娃有什么关系!作甚要这般欺负她!
宣庆帝一个没忍住,手里的酒樽就被他捏了个粉碎,发出“咔嚓”的声响!
鲜血滴落!
苏公公瞳孔一缩,连忙上前,想要为宣庆帝止血。
“哐!”
宣庆帝狠掷了一下酒樽,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整个人如同发怒了的公狮,让人不敢直视,他怒道:“徐忠轻!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徐大家叫苦不迭!
他就说这国宴他不能来!瞧瞧!这不是又出事了,看来自己想要保住这一家老小,只能告老回乡了啊!
“皇上息怒!”
徐大家哆哆嗦嗦地跪到了地上,眼里满是悔恨。
他好冤!
自己不是跟女儿恩断义绝了吗,怎么还要跟着吃锅烙呢,陛下要罚,也应该去罚左相吧?
不!
左相那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今天压根儿没参加国宴!
徐大家又惧又悔!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大臣全都被吓了一跳,虽说陛下总被乱臣贼子称为暴君,但事实上,宣庆帝暴怒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最重要的是以前宣庆帝动怒,全都是不形于色,可今天……
吓煞老夫!
大臣们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宣庆帝尤不解恨!
可他怀里的小团子却被吓到了,小手儿紧紧地抱住了宣庆帝的项颈,小脸儿煞白,大眼睛里还泛了泪花。
宣庆帝心头的怒火瞬间被这泪水浇灭了。
不能动怒。
他告诫自己,就算动怒了,也绝不能当着十七的面儿,十七太小了,容易被吓到。
“别怕、十七别怕。”
宣庆帝连忙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手忙脚乱地哄着,愧疚出声:“十七,朕在呢,朕没想吓你,朕只是……”
太气了!
他气徐湘书,更气徐贵人!
要不是徐湘书口无择言,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宣庆帝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给林烟下药的人竟然是徐贵人!
她怎么敢!
宣庆帝的眼里溢出薄怒!
要不是她,林烟岂会认识傅念川,更不会和傅念川有什么露水之情!
而自己也会顺理成章地称为十七的生父!
现在呢?
傅念川先他一步,得到了林烟,并顺利让林烟怀上了十七,而自己却因为徐贵人的设计,生生错过了十七!
宣庆帝恨得几乎能呕血!
可他又怕自己吓坏了小闺女,只强压着怒火,冷冷地扫了徐忠轻一眼,才抱着小饱饱,大步离开了太和殿!
他一走,殿内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徐大家更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后背和额头满满都是冷汗,心里全是后怕。
太可怕了。
他刚才都快吓傻了,甚至有一种宣庆帝想要将自己满门抄斩的错觉!
不能等了。
再不告老还乡,全家都要玩完!
“徐大家,老夫帮你请个太医来?”
往日里,同徐大家不太对付的臣子,眼里都闪过了怜悯,心道,这老匹夫可算是走到了今天,不枉他造的那些孽,不过看他这副模样,也是可怜,帮他一把算了!
徐大家苦笑一声,摆了摆手,哆哆嗦嗦地站起了身,颤抖着双腿朝殿外走去。
消瘦的背影看上去十分萧索。
一代大家,至此落幕。
另一边,宣庆帝抱着小家伙朝养心殿的方向行了去,一路寒风凛冽,吹得他眼底更凉,寒声道:“苏盛安。”
“奴才在。”
“徐贵人嫉妒成性、人品卑劣,不堪为宫妃,当鞭刑三百,逐出皇陵,丢往乱葬岗,永世永世不得迁坟!”
话音落下,苏公公双腿一软,险些跪到了地上!
徐贵人不是没了吗?
还怎么鞭刑?
难不成……
苏公公的脸色瞬间惨白。
好在宣庆帝还有几分理智,并不愿意因为一个徐贵人,让人再怀疑起饱饱的身世来,他说完,长眸微眯,定定地看着苏公公,寒声道:“此事不得有误,不可外传,明白吗。”
苏公公这才长舒一口气。
只要不抬到明面儿上,再狠再脏的事,他苏盛安都办的了!
“奴才明白。”
他连忙应道。
看来明珠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上几分啊!
也好在小殿下不是皇子。
不然……
他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多想,领了命令,就脚步匆匆地退了下去。
期间。
饱饱只窝在宣庆帝的怀里,动都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