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懿忍不住心中失望。
显然,他也明白,即使是亲生父子,也会出现血液不相融的现象。
不过对于这一观点,萧允懿也仅仅是在幕僚们闲话之时,听过两句,并未因此做过实验,自然也不敢断定其真伪。
但依他所想,幕僚应该不敢在自己的面前说谎。
这般想着,萧允懿的脸上不曾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见玉碗之中的血液相融,他也只是朝后退了一步,示意几个皇弟皇妹们走上前来。
自己与父皇血液相融,也是无妨,毕竟他还有这么多弟弟妹妹呢。
他不信父皇的血液能与所有弟妹的鲜血都能融为一体,只要有那么一滴不能与父皇相容的血,小十七就安全了。
但很快,萧允懿就失望了。
几位皇子皇女战战兢兢地走上了前,依次滴血,很快,他们的血液就与宣庆帝的血迅速地融为了一体。
萧允懿站在下首,即使没抬头,也能感受到父皇那道冰冷异常的视线。
父皇莫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为之?
萧允懿的心越来越沉。
怎会如此?
难不成幕僚真敢在自己的面前说谎?
萧允懿的表情微微冷凝,眉头也拧得很紧,恨不能立马寻一个借口,将十七解救出来。
可他不能。
在场的宫妃们要地位、有地位,要家室、有家室,就算他将她们全都解决掉,也难保不会有流言外传。
怎么办?
父子的脸色如出一辙的冰寒。
“咿!”
饱饱爬起了身,迈着小步子,“哒哒哒”地跑到了小玉碗的旁边,歪着脑袋,美滋滋地说:“父父!到饱饱啦!饱饱也要玩~”
她想都不想,就伸出了一根胖乎乎的小手指,眼睛亮亮地看着苏盛安,开心地说:“苏公公,扎饱饱叭!”
苏公公张了张嘴,面露犹豫。
他不傻,他跟在宣庆帝身边,整整伺候了二十几年,自认为还算了解这位帝王,也就隐隐猜出明珠公主的身世可能真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他似乎并不在意。
既如此,他还要扎明珠公主的手,让她流血吗?
苏公公忍不住瞄了眼宣庆帝的脸色。
嘶!
好黑的一张脸!
“十、七。”
宣庆帝气得够呛,他强压着火气,才没有拎起饱饱的后领子,将人提溜起来,使劲儿地拍一拍小家伙的屁股!
这小崽子真是越发气人!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一个可以将十七摘出去的好办法,十七倒好,上赶着地往凑!
不过也正是十七无所畏惧的态度,让宣庆帝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血液不相容又如何?
他是九五之尊!
他说十七是他的孩子,谁敢反驳?
再者,就算十七的身世被人公之于众了,自己也可以将十七认为义女,让她继续享有公主之荣,谁敢阻止!
“苏盛安。”
宣庆帝缓缓开口:“轻着些,莫要伤了她。”
苏公公心下一紧,连忙应是。
其他宫妃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发一言。
唯有夏伊人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想要冷笑:宠吧,继续宠吧,看你待会儿还宠得下去吗!
“小殿下,您伸手。”
饱饱听话地伸出小手儿。
先前的几个皇子皇女都是被短刃割的手,伤口略大,苏公公可不敢用刀伤害明珠公主,略一沉吟,便差人拿了根新针过来。
一开始饱饱并不是很害怕,毕竟她的几个皇兄皇姐也伤了手指头,却一个没哭,她就觉得自己也能坚持。
事实证明,她真不行。
苏公公刚捏住饱饱的手指头,小家伙就有点怕了,但还是强撑着,没有躲开,等苏公公手里的针离自己越来越近时,饱饱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拒绝。
唔。
好像有点痛。
饱饱要忍住!
小家伙板起脸蛋儿,很严肃地看着针尖,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不怕!哥哥姐姐都不怕,饱饱也不怕!
饱饱最坚强了!
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地掉了一地。
“呜,不怕,公、公公扎饱饱,饱饱不怕,”饱饱一边哭,一边颤着小奶音说:“饱饱坚强呜呜……”
苏公公:“……”
他手一抖,竟有些不忍心了!
这小公主才四岁,小手胖乎乎的,捏着软软,像是没有骨头,他真怕自己将人扎坏了。
尤其是小公主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奶声奶气地说话,更是让苏公公心中不忍,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才将针扎了进去!
饱饱:“!!!”
呜哇!
好痛!
饱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好大声!
“父父!”
她一边哭,一边握住自己胖胖的手指头,跑到了宣庆帝的身边,哽咽道:“坏、饱饱的手指肚肚坏掉了,救饱饱呜!”
宣庆帝的心都揪了一下,一时间,他竟然都忘记了小玉碗,伸手就将饱饱捞进了怀里,连声道:“不怕不怕,只破了点皮,很快就不疼了。”
说着,他还不忘扫了苏公公一眼,眼神冷嗖嗖的。
苏公公苦笑。
不敢言语。
“父父。”
饱饱抹了抹眼泪,才渐渐止住了哭腔儿,睁着一双红红的兔儿眼,巴巴地瞧着小玉碗里的两滴血。
融呀融。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融呀?
饱饱翘着自己受伤的小手指头,呆呆地看着玉碗,似乎是在好奇这两滴血为什么不相融,半晌,她才忍不住地伸出了小手,朝玉碗里的血滴戳去。
“别……”
皇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阻止,可不知怎么,她又叹息一声,不再开口了。
饱饱的小手指头也戳进了水里。
她有些急,小手的动作很快,一个劲儿地戳着自己的那滴血,想要将它戳到另一滴血的旁边,让它们融为一体。
但不知道为什么,两滴血依旧不愿相融。
饱饱呆了呆。
“父父……”
宣庆帝早有预料,自然不觉失望,只眸色深了深,应道:“嗯。”
饱饱的眼圈有些红,一边指着小玉碗,一边眼巴巴地看向宣庆帝,难过地说:“父父,饱饱和父父为什么不融呢?”
饱饱不是父父的小闺女吗?
小家伙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