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人不傻,哪里会不明白白羽的意思,正因为明白,她才会恐慌、她才会害怕!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并不是他的亲姐!
不!
她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他对待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都如此心狠,要是知道自己是个抢走了他姐身体的异魂,他又岂会放过自己?
到时候,死都是一种奢望!
夏伊人强忍着心悸,努力地挤出了一抹笑来,道:“阿羽,你想问的问题,阿姐都回答了,现在,你可以放阿姐走了吗?”
她是真不想跟白羽待在一起了!
他就是个神经病!
他有脑疾!
夏伊人心里嘶吼着,却又忍不住后悔!
早知如此,她当初为何要主动叫住白羽啊,现在好了,自己整个人都被白羽拿捏了,她宁可一辈子都斗不过明珠公主,也不想跟白羽有太多交集!
“阿姐放心,我言而有信,自会放你离开。”
说完,白羽吹响了骨哨。
空荡荡的山林里,哨音回响!
不消片刻,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便身形一闪,出现到了白羽的面前,苍白的脸上闪出一抹恭敬来:“……少爷。”
白羽颔了颔首,道:“忠伯,劳你送小姐出城。”
“是!”
夏伊人眼神微闪,却碍于白羽在场,不敢多言。
好在白羽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见天色渐暗,宫门即将落锁,他再不敢耽搁,只跟忠伯寒暄了一句,便快步离开。
夏伊人见他走了,只觉得那块压在自己心口的大石头都松了,长舒一口气,问:“……忠伯,我、我们离开了京城,要去哪里?”
“奴听小姐的。”
这话一出,夏伊人心中大喜!
她强压着激动,说:“我在北地待了一辈子,几乎没离开过京城,现在有了机会,想去南边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南方?”
忠伯迟疑了一下:“前些日子南巫生了乱,小姐贸然过去,怕是会有危险。”
“无妨,”夏伊人道:“我也只是随意瞧瞧。”
忠伯有点犹豫,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点了头。
“……是。”
另一边,饱饱并不知道自己的坏姐姐已经得到了惩罚,她正躺在自己的小床榻上,睡得喷香,脸蛋儿都红扑扑了。
一夜好眠。
等到了第二天,她又疯玩了起来。
小家伙本就贪玩、爱闹,眼下又没人拘着她,她更是开心得不行,成天在御花园里乱窜,不过玩得久了,小家伙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毕竟……她没有小伙伴了。
满宫的皇子皇女中,只有饱饱年纪最小,比她大些的孩子全都读起了女学、上了国子监,只剩下了饱饱一个人。
她再贪玩,一个人也玩不起来啊!
“红枣姐姐,太子哥哥呢?”
饱饱仰着个小脑袋,第三十三次问道:“饱饱可以找太子哥哥玩吗?”
红枣苦笑:“小殿下,太子最近太忙了,很少待在东宫,您怕是找不到他了。”
饱饱饶是早有预料,此时还是忍不住地失落,小脑袋都垂了下来,头上的小揪揪也蔫得不行,看着难过极了。
但很快,饱饱突然眼前一亮,脆生生地说:“太子哥哥忙!那饱饱找父父玩!”
说完,她拔腿就跑!
红枣:“!!!”
太子殿下都在忙,陛下他岂不是更忙!
“小殿下!”
红枣急着喊:“您慢些啊!”
可如今的饱饱已经不再是当年笨拙的肉团子了,她练了武,也熟悉了轻功,小脚儿一点,就飞出了老远,红枣就算提起了裙子都追不上她。
很快,小家伙就跑进了养心殿!
红枣:“……”
因着宣庆帝对饱饱从不设防,也足够喜爱,宫中人自是不敢拦她,不一会儿,空荡荡的宫殿里就回响起了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小声音。
“父父!父父!”
宣庆帝握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了头,正看见一只小团团朝自己扑了过来。
她也不客气,小手儿一伸,就要抱:“父父抱呀!”
宣庆帝无法,只得百忙之中抽出空儿来,将自己的小胖闺女抱了起来,笑说:“朕怎么觉得十七又壮实了?”
饱饱:“……”
骗人!
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别过了小脑袋,不想理人,可余光从宣庆帝的脸上一扫,小家伙又顿住了:“……父父?”
“怎么?”
宣庆帝看她一眼,问。
饱饱有些愁,忍不住伸出了小手儿,抚平了宣庆帝眉心的痕迹,小眉头皱起来,说:“父父,累呀?”
昨天她看到父父时,父父就很累了,眼下都青青的,今天再见,发现父父似乎比昨天还要疲惫两分,眼睛里也都是红血丝了!
饱饱心里难受极了,抿了抿嘴儿,小声问:“父父是不是没睡觉呀?”
宣庆帝顿了顿。
这段时间他忙得厉害,别说睡觉了,他连饭都很少吃。
可饶是如此,各种坏消息还是接踵而来,什么南巫人生了疫病,往边城逃难啊,什么边城城门紧闭、不让南巫人入内啊,亦或者是南巫人直接攻城、不停地骚扰边境啊……
几乎每一天,宣庆帝都被这些南巫人闹出的乱子扰得头疼。
最可怕的是秦地又闹了旱灾。
宣庆帝只能一边派人平乱,一边让人救灾,平时还得跟老臣们斗智斗勇。
这帮人居然会觉得老天降灾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没干好事!
简直可笑!
不过宣庆帝是万万不会将这些事告诉饱饱了,他可舍不得让小家伙为自己操心。
“无妨,”他捏了捏饱饱的小肥脸儿,道:“等晚间了,朕自会休息。”
饱饱狐疑地瞧着他。
是吗?
她可不信!
父父总是敷衍她!
明明昨天父父就答应她,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可是父父看起来更虚弱,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好好休息!
哼!
饱饱才不信他的话!
小家伙攥紧了小拳头,道:“父父,饱饱想帮你打坏人!”
宣庆帝怔了一下,心里又酸又软,有些难受,却说:“朕已经派你傅伯伯前往南巫平乱去了,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他却知道,这乱子没他说的这么好平。
毕竟……
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他怕脑子有病的,而南巫那群人有一个算一个,脑子都有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