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这些土豆已经是大宣仅剩的良种了,”萧允懿轻叹一声:“想要再买良种,只能等到秋收了。”
说着,他又补充一句:“不过朱大人放心,等孤到了东京,一定会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转告给朔皇陛下,争取让朔皇陛下为你网开一面!”
你朔国的东西,你自己保护!
无论是丢了还是烧了,全都与其他人无关!
萧允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朱大人听出来后,明显噎了一下,好半晌,才说:“那我可要多谢谢宣太子殿下了!”
“不必多礼。”
萧允懿缓声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说完,他又道:“天色不早了,孤要回去歇息了,朱大人自便。”
朱大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也不敢阻拦,只能躬身行礼,目送萧允懿离开,半晌,才一甩衣袖,怒骂:“好个宣太子!居然想将罪责全都推到老子身上!”
他身后的几个大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言,只能劝他:“大人,土豆是在咱们朔地遭了天火,人家宣国人不认,倒也正常,国舅大人切莫忧心啊!”
“小杂种!”
朱大人没忍住又骂了一句。
这回几个幕僚全都变了脸色,低声道:“大人!当心隔墙有耳!”
这话要是传到宣太子的耳朵里,结盟还能顺利了吗?到时候不但朱大人有事,自己等人也会受到牵连!
朱大人这话脱口而出,眼底也闪过一抹懊恼,见众人给了自己台阶下,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甩衣袖,径直走了!
另一边,饱饱被萧允懿抱回了小屋子,还是觉得屋里有烟味儿,呛得厉害,小家伙咳个不停,鼻子眼睛都红通通了,萧允懿无法,只能将人带回自己的小院儿。
夜,越来越深。
折腾了大半天的饱饱这才堪堪睡下。
还算好眠。
次日一早,大宣使臣就等不及地跟朱大人告了别,随即从朱大人手底下的军队里,挑出了几百人马,一路朝朔国的国都东京行了去。
宣朔两国在百年以前,算是一家,除了少部分地区方言明显,大部分朔人说话,他们都能听懂,不过百年过去,两地的风俗和人情也都变换了许多。
朔国的民风更为彪悍。
一路上,众人都不止一次听到朔国女子骂街,嗓门之大,震得人脑壳嗡嗡地疼,如此倒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朔地匪乱众多,他们这几百人的队伍都不止一次受到偷袭。
“宣太子止步。”
一个黑脸将士沉声道:“不过几百土匪,我们自己就可以解决!”
说完,他拿起弓箭,便迎了上去!
不足一刻钟,战事顿消。
马车里的饱饱听不到外头的动静了,忍不住仰起了小脑袋,问:“太子哥哥,他们是不是赢了呀?”
几百人打几百人,也赢得这么轻松吗?
萧允懿眸色微暗。
朔国虽宗室势大,官僚腐败,但军中将士却是一顶一的强,这几百个散兵比起大宣的禁军,也弱不了多少。
难怪十几年前,宣朔对战,宣国总是战败啊。
萧允懿揉了揉眉心,神色难免疲惫,大宣相比于前朝,不再重文轻武,也鼓励女子拉弓射箭,为的就是提高国人武力,不被朔国落得太远。
如今一看,朔国将领的综合实力还是要比大宣强上一些啊。
不止萧允懿这么想,大宣的一众使臣心里也难免沉重,前些日子,他们刚刚入境,看到了朔国的国舅和鱼肉百姓的高官,忍不住对朔国有所轻视。
可眼下,他们是万万不敢了。
毕竟宣朔两国之所以结盟是为的是国家利益,等将来利益转移,他们撕毁盟约、兵戎相见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们看到朔国的虎狼之师,难免心里发愁。
接下来的路程,众人的心情都沉重了两分,就连饱饱也在这连续数月的舟车劳顿中,疲惫了起来,整只团子都无精打采的。
不过饱饱的身体一向很好,虽然没有精气神,但也没生病,每天都胃口极佳,看着还算康健。
其他使臣却有些受不住了。
虽然没得什么大病,但也瘦了好几圈,看着状态很差。
终于!
他们赶在秋至之前,到达了东京境地,好生休整了一天,才容光焕发地直奔朔国都城行去!
彼时,朔国太子及几位皇子也早早地在城门口等待了。
“二皇兄,这宣太子怎么还没来?早知如此,本殿下刚才就应该食些午膳!”
一个身着青袍的少年小声说道:“再等下去,本殿下的肚子都饿瘪了!”
“哦?”
朔太子微微挑眉,看向了少年,道:“六弟若是等不及了,大可先行离开,左右宣太子前往接风宴时,也能与你会面。”
六皇子被噎了一下,小声嘀咕着:“我再等等,要是再不来,可就不能怪我了。”
“六弟,”二皇子无奈一笑:“你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父皇要是知道了,你又要禁足罚写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六皇子眼神怀疑地看向了朔太子:“难不成……大哥会去找父皇告状?”
“怎么会。”
二皇子无奈一笑,道:“大哥待你最是宽容,怎会告状。”
六皇子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着二皇子好一顿挤眉弄眼,道:“二哥,父皇昨天单独留你,是不是因为你好事将近了,啊?”
“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也当真?”
二皇子淡笑着说。
身后,两个皇弟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朔太子站在最前列,却只觉得身心俱寒,冷到了心坎里。
二弟要大婚了。
他的二皇子妃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全都远高于自己的妻子,看来父皇已经将他的喜好摆到了明面上,自己这个太子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凭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父皇的嫡长子!
即使是继承大统,也再正常不过!
偏偏朝廷之中的大臣全都看好二弟,说他仁爱、说他懂礼、说他文采超群!
简直可笑!
他明明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