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十七的记性可好啦。”
饱饱一个没忍住,也仰起了小脸儿,很严肃地说:“一直都记得萧窕儿呢!”
“哦?”
太后似乎有些惊讶,忍不住多看饱饱一眼。
饱饱不等她发问,直接开口,小声音软糯糯的,却掷地有声,道:“萧窕儿掐我的肉、打我的头,还让老嬷嬷把我丢进了金水河,差点儿淹死我,不止如此,她还给白虎下毒,险些害死祥瑞,这才被父皇逐出了皇宫!”
这话一出,别说太后愣住了,就连其他宫妃也都傻眼了!
不是吧!
明珠公主这么实在的吗?
什么话都敢说?
她们也是皇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可能不记得十四公主和她母亲徐贵人做的那些脏事儿?只是太后想要粉饰太平,她们这些宫妃也只能装傻罢了!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们是装傻了,可明珠公主没有,她竟然丝毫不曾顾及太后的脸面,直接将十四公主的罪行尽数吐露了出来!
怎一个彪字了得!
她是傻了吗?
不!
这小家伙说话虽慢,但有条有理,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里面写满了认真,一看就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将这些话说出口的!
这么一看,宫妃们也忍不住羡慕起来。
也是。
明珠公主深受陛下疼宠,自然无所顾忌,哪里会害怕太后这么一头早就被拔了獠牙的老虎呢?唉!真是让人羡慕,要是自己也像明珠公主一样,深受陛下的信赖与疼宠,那该有多好!
众人眼神复杂。
萧窕儿也身形一晃,脸色惨白如纸。
“你……”
太后定定地看了饱饱一眼,半晌,才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开口:“难怪陛下这般喜欢小十七,这孩子还真是个聪明的,只不过有些时候,太过较真也不好,毕竟你跟窕儿可是亲姐妹不是吗?”
想打死饱饱的亲姐妹?
饱饱小嘴一撇,张口就要反驳。
太后却继续道:“更何况事情发生时,你年纪小,窕儿的年纪也小,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反复提及,岂不是记仇了?咱们萧家可没有记恨亲姐妹的女郎。”
饱饱:“???”
她听了这话,人都要傻了!
小时候的萧窕儿用毒害人、用石头砸人,也只算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那现在呢?
她岂不是要杀人!
小家伙都气坏了,小胖腰一掐,就要反驳,可她耳朵太尖了,一听到太后提起了“萧家女郎”,饱饱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气鼓鼓的小身子都漏气了,小脑袋一垂,再不敢吭声。
饱饱……确实不是萧家的小女郎。
她是傅家的。
可太后为什么会提起这句话呢?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她发现了什么,想要试探饱饱?
饱饱到底是年纪小,一想到这里,她的小心脏就怦怦跳,整个人都慌乱极了,只能埋着小脑袋,哀求着不让太后注意到自己慌乱的小表情。
太后摇了摇头,叹道:“哀家听说十七这孩子先是被拐、后是被捉,还在南蛮之地生活了好些年,也是受了不少的苦,陛下待她宽容些,也实属正常,只是她过了年都八岁了,再不学些规矩,岂不是叫人笑话?”
说着,她又沉吟了半晌,才道:“说来也巧,哀家这儿还有两个教养嬷嬷,送给十七也是应当。”
话音落下,几个跟饱饱关系要好的人都变了脸色!
教养嬷嬷是什么?
那是专门教人规矩的嬷嬷,一个弄不好,就是饿肚子、挨手板,旁人还不能质疑,饱饱要真落到了教养嬷嬷的手里,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皇后捻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这才抬起淡色的双眸,缓声开口:“十七年纪还小,不急着教规矩,免得将好端端的孩子教成个无趣的木偶,平白造孽。”
太后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皇后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补救:“母后,臣妾不是说你……”
“你啊。”
太后嗔她一眼,无奈道:“这都十年了,你这性子还一点儿没变,真是愁人,哀家瞧瞧你,再瞧瞧咱们小十七,是真真儿的害怕这孩子再学了你啊!”
皇后脸一烫,不说话了。
“母后说的是。”
惠妃揉了揉怀里的小猫脑袋,这才慵懒出声:“十七这个年纪再不学规矩也确实晚了些,改明儿臣妾就将温嬷嬷送去延禧宫,让十七好好学学。”
说着,她抿唇一笑,道:“十七这孩子皮得紧,合该让温嬷嬷多教上一教!”
温嬷嬷?
饱饱的小耳朵动了动。
她记得温嬷嬷,之前她去惠妃姨姨那儿找小雪球玩,总是会遇见姓温的老嬷嬷,老嬷嬷生得严肃,但人很好,总会拿糕点给她吃,饱饱都记得呢!
当下听说惠妃姨姨要把温嬷嬷送到自己这儿,饱饱的心里开心极了。
可她很聪明,知道太后可能不喜欢自己,也见不得自己好过,自然不会将开心摆到明面儿上,只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副“我很听话”的小模样。
不知太后是信了惠妃的说辞,还是不愿多话,总之,她深深地看了惠妃一眼,直将惠妃看得有些坐立难安,才轻笑一声,道:“想不到你也是个疼孩子的。”
惠妃嗔道:“母后,你又打趣臣妾,臣妾之所以疼爱十七,还不是因为母后您也心软,舍不得十七受苦吗!”
“瞧,”太后一听这话,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对着皇后和贵妃连声说道:“她还怪上哀家了!”
贵妃也笑,先给饱饱使了个眼色,这才顺势转移了话题。
饱饱默默地退了下来。
“母后。”
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臣妾听闻母后此番回京,不但带回了不少灵隐寺的手抄佛本,还将慈恩大师也请了过来,不知臣妾可有机会,见他一见?”
“慈恩大师?”
淑妃微微惊讶:“可是青州的那位慈恩大师?”
“自然。”
皇后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火热,忍不住道:“除了他,还有谁称得上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