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炀带杜迁迁回去后,跟莉拉商量了一番,发现婚礼保全这单子确实可做,而且几乎是必接的。
毕竟尼斯托公司现在还欠着榎本银行10亿贷款,虽然现在不用还,但也得证明企业有健康的现金流,以免银行提前催缴。榎本银行背靠希盛,现阶段不能跟他们翻脸,需保持健康经营的面貌。
“我们还需要1~2亿的活动资金。”莉拉指出,“在法洛莎执行仪式之前,以充分运营公司、获取大量资金为目标吧。”
“留给我们的路不多。”徐炀琢磨着,“融资的话,就得继续跟银行借债,但各个银行都缩紧融资渠道、提高审核门槛,基本借不到钱了。要么就进行股权融资,通过出让部分所有权来换取资金,但到那地步的话,也算是山穷水尽。”
“我们现在独立运营,谢绝外部注资,”莉拉说,“一旦开启邀请外部资本入场的的口子,覆灭或者变质都可能发生。”
“母公司要自己搞自己的,永远都由你全权实控,”徐炀说,“不过我和田中太郎合作的那家合成人企业,倒是可以邀请叶子来当投资人,稀释股权,扩大生产规模。”
“她目光短浅。”莉拉不喜欢叶子,而且察觉到了徐炀身上沾染的气息。
“但叶子有钱,而且是我们的朋友。”徐炀点头。
“要让她加入我们的体系?”
“当然,安久市的公共安全服务商,这是个大单子啊,我们被许多人盯着呢。”
“他们无法击败我们。”
“是的,如果要打公司战争,我们是不怕的。”徐炀说,“但是资本的手段太多了,企业家即便无法正面击败我们,也会全力扶持其他竞争对手,和我们明里暗里进行竞争,一旦那些无下限的企业家入局,跟我们处处作对,我们就没精力干自己的事了。这就是为什么叶子很重要,毕竟任何有脑子的外部资本想要争夺本地市场,都会先查尼斯托公司,一旦查到小岛叶子的名字,他们也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了。”
莉拉点头。她能分析出来,但她不喜欢,这些所谓的利害关系,越了解就越反感。
“就目前状况来说,”徐炀道,“还是要想办法把这4千万赚到手,让我们先查明白这位细田义行的情报。”
“……是,主人。”莉拉会意。
由此,徐炀决定在年末的仪式之前尽可能地壮大自身实力。无论法洛莎怎么处置本间纪子,尼斯托公司都要拥有相应实力,方能应对局势变化。
从黑火攻城到麦喀事件,无不揭示了目前的困局,即他们积累的资源远远不够,故而总有捉襟见肘之感。
另一边,杜迁迁回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她蹑手蹑脚,想钻回自己的宿舍去睡觉,在门口就被埋伏的102给逮住。
“不许动!”102抓住她。
“松手!”
“别装傻!”102抬头对杜迁迁指指点点,“轮到你跟吉冈水色值夜班了,吉冈大姐一直在等你呢!”
“我白天跟老板出勤过了。”杜迁迁试图搪塞,她不想在晚上去看守那些幼魔女,整个夜晚都在尿布的味道中度过。
“但排班表是这么说的。”102拿出她的手持平板,“周四晚23:00-周五晨9:00,杜迁迁+吉冈水色。你还迟到俩小时!”
“可是老板让我上过白班了,”杜迁迁义正辞严,“咱们要坚持十小时工作制啊,不信你问老板去。”
“老板会给你钱,但是法洛莎大人会要你的命,好好掂量吧!”102双手叉腰。
“不行了,我太困了,”杜迁迁打了个哈欠,“我跟你换班就行了,今晚你帮我顶一下,过两天我保证替你守夜。”
“啊,我最讨厌更换轮班。”102说,“一换就记不清谁在什么时候上班了,所以你不许临阵脱逃!我把你扛走。”
杜迁迁哈欠连天,被102抱到了四楼的幼魔女宿舍,这里是最安静的地方,幼魔女们过了9点就要乖乖睡觉,在一个非常大的集体宿舍当中过夜。
102把杜迁迁放到门口,然后就回去休息了,杜迁迁把鞋子脱掉,踩着白色袜子,穿过无声滑门,来到黑夜中的幼魔女宿舍,几乎是全世界最安静的地方,放眼能看到上百张精美的床铺。
5岁及以上的幼魔女睡单人床,彼此之间相隔甚远,免得幼魔女晚上不好好睡觉、非要跟小伙伴说悄悄话。每张床都附有两个小柜子,用来装她们的小玩具和小衣服。
年纪更小一些的魔女共享一张巨床,至少有50米长,上面堆满了毛绒玩具、厚毯子、被子、枕头和轻质彩色被单,搭起了一个华丽的毯子城堡,也许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充满儿童乐趣,顶上还有小旗子。
这些不到5岁的幼魔女年纪太小,不用每天出去好好学习,只要在毯子城堡里尽情嬉闹就可以,她们睁开眼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玩具、图画和手工材料,以及尺寸各异的滑梯。修筑这座城堡是法洛莎的主意,按她的审美,毯子城堡还有两座用于投掷木球的塔楼,以及放有儿童自行车的马厩。
白昼之际,毯子城堡会成为幼魔女疯玩的乐园,杜迁迁经常要钻进去搜索超过年龄限制的幼魔女,把她们拉到楼上去用功读书,课程是繁复的,以识字和算数为学前教育。
如今正值黑夜,毯子城堡寂静万分,跟周围的小床一样毫不喧闹,杜迁迁看到吉冈水色跟幽灵一样在巡逻,怀里抱着一个幼魔女。
一看杜迁迁进入幼魔女宿舍,吉冈水色就快速向她走来。
杜迁迁真是拼了命想要证明自己此时有多疲惫,她不断无声打着手势,企图抗拒,但吉冈水色把这误以为殷切之举,不禁加快脚步,把怀里的小傻瓜塞到杜迁迁手上。
小傻瓜一贯不怎么睡觉,她只是睁着眼睛,用她的方式忧郁地打量着世界,彷佛世界万物都未能通过她的道德审判。
她一到杜迁迁怀里,就抬头看着杜迁迁的脸,目光呆滞,像是抱有某种遗憾,让杜迁迁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
可恶的小傻瓜。杜迁迁戳了一下小傻瓜的脸。然后快步走出休息室,吉冈水色紧跟其后。
“我就不问你为什么这么晚到了。”吉冈水色说,“反正你总有理由。”
“应该找一些专门的育儿机器人来。”杜迁迁低声抱怨。
“这是不可能的,”吉冈水色解释,“我们也想过,但风间宫理跟我们说了一个猴子的科学实验。”
“什么猴子?”
“就是先找一群小笨猴子,”吉冈水色小声地比划,“给它们两个‘妈妈’,一个是铁丝制作的,上面挂着奶瓶。另一个是布做的,什么也不会提供。但小猴子们不会去找铁丝妈妈喝奶,而宁愿待在布妈妈身边,只有饿的不行了才会去铁丝妈妈那里喝一些奶,然后一下又会回到布妈妈身边。”
“你是说当初那些人的技术水平不够?所以要先进的合成人保姆。”
“错了,”吉冈水色抚摸小傻瓜的头发,“是说我们要负起责任,要用真实、有温度的接触来养育这些幼魔女。”
“给合成人做个彷生皮,提高皮温,小孩能分辨得出来吗?”杜迁迁不解。
“当然能,小孩比你想象得要聪明太多了,而且我们是要朝夕相处的,怎么可能不露破绽!连公司已有的那几个合成人女仆,我们也只是让她们做点后勤。”
吉冈水色为了夜班,白天已经休息过,现在精神良好。杜迁迁跟徐炀出去熘达,本以为能顺势免掉今晚的麻烦,最后还是被抓来工作,故而睡眼惺忪。
“我还更喜欢机器人呢。”杜迁迁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怎么?”
“我是上幼儿园才被发现是魔女的,”杜迁迁把小傻瓜在手上扶稳,免得她掉到地上,摔得更傻,“之前,4岁的时候,我妈用布把我绑在背上,走10里路去买种子,人找理由提价,我妈不肯,跟他吵了一通,被扇了一巴掌。回去的路上我妈哭,我也哭,路边有个卖糖果的机器人,一边说着侦测到悲伤的人类什么的,一边给我们一人一块糖。那时候我就觉得机器人真比活人强。现在更发达了,合成人,做得跟人一模一样,人还会缺德呢,机器人缺德吗?”
“我看a40就挺缺德的。”吉冈水色说。
“起码它帮我们赚到了实金大厦。”
“好了,”吉冈水色说,“如果你嫌麻烦,我们跟老板申请,面向社会招募成年魔女加入,也该这样做了。”
“那么,我先睡1小时,就1小时,然后我就来帮你。”杜迁迁困得快晕厥过去。
“把她看好。”吉冈水色看了眼小傻瓜。
“哦。”
杜迁迁怀抱小傻瓜,躺在过道的长椅上,小傻瓜在她怀里迟钝地眨眼睛。
“你怎么不睡觉呢?”杜迁迁把小傻瓜抱在怀里,“我要睡觉了,你能不能保证,我睡觉的时候,你既不跑来跑去,也不哭闹?”
“呱。”小傻瓜说。
杜迁迁闭上眼睛,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