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只知道沈家的二少夫人出身寒门,进门的有些不甚光彩,听闻是逼娶的,惹的好脾性的国公夫人赵氏满腹怨言,别说是赵氏了,就算她这个局外人,知道自己样样出色的儿子被逼娶了那样一个小门小户没甚见识的姑娘只怕也要憋屈死。
听闻婚后夫妻两个相敬如宾,那沈二郎多数都在西北军营了,回来的时候不多,夫妻两个聚少离多的,加上那唐氏不甚出挑,又是以那样的方式进门,是以夫妻两人感情并不深厚,好在她膝下有个女儿在,平日又低调的很,这少夫人的位置寻的还算稳当。
程母也曾见过她一面,记忆里是个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小妇人,心里颇有些感慨,那沈二郎相貌堂堂,前途无量,却娶了个这样的正妻,如何不让人惋惜。
此时听女儿突然提起,程母紧皱着眉头。
这唐氏随着沈家人流放云来镇,哪怕她先前在沈家再不受重视,有了这同甘共苦的经历,赵氏也不会再怠慢她,想到这小妇人以后就是自家女儿的嫂子,她就有些不自在,这京城中,但凡儿子众多的人家,妯娌就难和睦相处,特别是沈家二郎本就是个有出息的,如今他跟着沈国公在西北,以后会顺理成章的子承父业,接管西北军。
沈国公虽有三子,当初抄家流放时世子沈延昌为了把自己摘出来,主动放弃了沈姓,改为母姓,同时也失去了国公世子的身份。
如今沈家平反,不出意外,沈二郎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国公世子,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个沈国公。
小门小户出身的唐氏经抄家流放这一遭,只怕世子夫人这位置算是彻底坐稳了。
想到沈家会落到那样一个妇人手里,自己的女儿还要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嫂子,被她压在头上,程母就不甘心的很。
此时又听说是因为她身子不便导致沈家不能启程回京,害的女儿望眼欲穿,提心吊胆的,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到这唐氏来日要压在你头上,母亲心里就不是滋味的很。”
程母看着被自己教的知书达礼的女儿,眉头微皱。
“娘这是什么话,无论二少夫人是什么出身,都是沈二哥的原配发妻,如今又跟着沈家人流放云来镇,到底是共患难过,三郎的来信里虽然没有特意提过二少夫人,但偶有提及也是颇有敬重,所以这话娘以后可万万不要再提,如今沈家只有沈二哥同三郎兄弟两个,比起其他家里嫡庶兄弟扎堆儿,妯娌成群的现象已经好太多了,以后我同二少夫人就是妯娌,沈二哥同三郎兄弟两个感情深厚,我同二少夫人自然也不能坏了他们的兄弟情分,也会好好相处,什么压我头上,她本就是嫂子,进门又比我早,我敬着她也是应该的。”
程采音见母亲这么说,忙一脸紧张的辩解道。
心里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但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她还没进门就要同二少夫人生嫌隙了,三郎有多敬重沈二哥她心里清楚,哪怕是为了三郎,为了他们的兄弟情义,她也不能看不起唐氏。
“你呀!”
程母见女儿一脸紧张的,心里有些酸楚,道理她自然都懂,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先前唐氏在国公府,因为同沈家二郎感情不睦的缘故,平日低调的很,加上上头有个出身豪门的嫂子压着,她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可是同沈家共患难过,以她对沈家人的了解,定会觉得亏欠了这个儿媳妇儿,只怕往后会纵容她。
万一这唐氏人品堪忧,一朝小人得志,仗着自己同沈家人共患难的情义压自家女儿一头,那女儿的日子岂不就难过了。
且如今也不知她哪里不便,竟然拖着沈家人不能回京,让她莫名对她生了些不喜来。
“母亲就别杞人忧天了,我相信伯母,还有沈二哥,云章妹妹,三郎,他们都是明理的人,就算二少夫人真如母亲想的那般不堪,大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欺负我的,女儿嫁入沈家定不会受委屈。”
程采音当然知道母亲担心什么,但无论如何,她也要同沈三郎在一起,且沈家已经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好人家,赵氏向来喜欢她,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婆媳矛盾,她同沈云章更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这个小姑子单纯可爱,与她又兴趣相投,以后在深宅大院里也不愁无聊。
加上她同沈三郎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如今更是两情相悦,彼此认定了对方,这样的婚事,别说母亲只是猜测那唐氏不好相处,就算她真的是个不好相处的,她也不会退缩半分。
程母见女儿一脸坚定的,轻叹一口气,不住的摩挲女儿的手背,一时有些感慨,总感觉没多久前女儿还是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婴儿,一眨眼就到了出嫁的年岁了。
沈家暂时回不来也好,她也能多留女儿一段时日,毕竟一出嫁,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哪里能像现在这般,只要召唤一声就能见到女儿。
程母一脸不舍的把女儿揽进怀里,暗自祈祷着那唐氏是个好相处的,莫要欺负了女儿去。
而此时的云来镇,唐悦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谁念叨我呢。”
她忍不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嘴里嘟囔道。
“定是我哥想你了呗。”
沈云章笑嘻嘻的说道,惹的唐悦啐了她一口。
沈云章笑的越发放肆。
“你就笑吧,待回了京城你就笑不出来了。”
唐悦手上缝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沈云章道,眼见她意会到自己的意思,一张小脸儿垮了下来,忍不住越发开怀起来。
“母亲,你看嫂子!”
沈云章故作委屈的撅起了嘴,拧麻花似的缠着一旁的赵氏撒娇,只晃的她前仰后合的头脑发昏,忙笑骂着制止了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