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芯蕊担心妹妹,只能吩咐车夫一定要送苏锦音安全回去。
苏锦音本想直接与止薇同乘,但自家那乘了止薇的马车却已经走开了好长一段距离,她便只好继续坐了周家的马车。
这车夫的驾术似乎略有些生疏,在京城这四通八达的平坦道路上,苏锦音感觉到了几次踉跄。
还好,除了最后一次略大一些,其余时候都还算好。
苏锦音伸手握住了车内的横杆,以提防下次再发生颠簸。但大颠簸之后,整个马车却无比地平稳起来。
苏锦音也渐渐能松口气了。
不知道止薇到哪里了?她还没追上止薇么?
苏锦音想到此处,就掀起车帘,往外面看去。
马车外,尘土飞扬,路边行人全无,就连房屋也没有看见。
这不是去苏府的路。
苏锦音立刻警醒地掀了正前方的车帘去看。
车帘外,一个褐『色』短衫的车夫正扬着鞭子,卖力地驾驶着马车。
车夫身形魁梧,与先前周家那车夫并无二样。除却,他这衣衫颜『色』,与先前车夫穿的那灰『色』,实在不同。
车夫被换了。
苏锦音将车帘轻轻放下,从怀中拿了匕首握在手中。
这马车,驶的方向不对,驾车的车夫也不对,她的情况恐怕也要不妙了。
苏锦音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动作利落地掀帘,然后对着前方的车夫后背刺了下去。
就在匕首几乎要贴近车夫后背的时候,那车夫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直接转身一个反手,就将苏锦音的手腕紧紧扼住。
他用力一捏,苏锦音感觉到自己的腕骨都几乎要碎了一般。那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就这样被迫掉了下去。
“你收了多少银子,我给你双倍。”苏锦音强迫自己冷静。她方才观察了下这个车夫,车夫的衣衫穿得并不好,想来是为财图命。
只是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这般巧,居然在周芯蕊下车后,立刻就撞上了这种歹人。
但也庆幸周芯蕊没有在马车上了。
那车夫一手紧紧攥住苏锦音的手腕,让她不能挣脱,另一只手拉住缰绳,迫使马车停了下来。
他将苏锦音往马车里一推,用自己的腰带将苏锦音的手腕牢牢系紧了。
系紧之后,此人还没有松开苏锦音,他观望四周,将那腰带竟又绑在了帘子上。这样,不仅对方可以随时看到苏锦音,而且苏锦音也更加不能轻易逃脱了。
这人心思好缜密。
苏锦音又试图说服对方道:“我不知道雇你的人,是想让你把我怎么样,但其实你完全可以赚两份银子。她若是要你杀了我,我且躲去异地,让你得了我银子的同时,还能安稳得到对方银子。”
那人动作顿了顿,苏锦音以为对方被打动了,连忙再接再厉道:“无论她给了你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双倍。我虽然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但我有几个至交好友都家中丰厚,我只要遣人去送信,必然可以借得银子。”
“你以为我是蠢货不成?”那人终于接腔了。
他声音洪亮,说一句话,就连马车也能震上三震。
对方上下打量一番苏锦音,伸手就往苏锦音的胸口探去:“你身上有什么信物?”
“你别碰我。我自己来拿。”苏锦音连忙去阻挡。她双手虽然被捆住,却也幸亏绑的另一头是车帘,只要用力去拽,还是有些活动的空间。
只可惜,女人对上男人本就是弱势。再加上对方是个精壮的男子,简直是毫无胜算。
那男人用力将苏锦音往后一推,把她的头直接撞上了马车车壁。
男人道:“你提醒了我。卖了你,和杀了你,并没有差别。”
他说完之后,就往苏锦音脖下凑去。
这种举动,依然不同于先前的求财了。明显是在轻薄。
前世那可怕的记忆和现在几乎要重叠在了一起,苏锦音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绝望过。
她用力拿额头去撞那男子,然后用脚去踹对方。
若是手没有被绑住,她或许有一分两分暂时逃脱的可能。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是毫无希望了。
是兰安郡主么?
苏锦音大声朝对方喊道:“你若是个男人,就先杀了我。”
那男人不为所动,直接将苏锦音拖出了马车之中。他把她的手绑在的树上。
在挣扎的过程中,苏锦音的鞋子,发簪全掉了。
她的双手不停地转动,两只手的手腕已经通红通红,也有着火辣辣的疼意。
男人见苏锦音这般挣扎,反倒慢了下来。他将自己的上衣脱去,又去解自己的裤腰带。
一边动作,他还一边对苏锦音道:“我不求财。如今倒算得上是求『色』。将军要我把你带离京城,送往泾州的庄子里。那泾州乃苦寒之地,你不如跟了我,我带你在京中住着。日后我要是又去打仗了,你便在那宅子里等我。吃穿总少不了你。”
苏锦音听到将军二字,就知道今日布局的人是谁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今日只是这般用话语刺激了李萧然几句,对方就做出如此过分的举动。真是有病之人不可轻估!
“你是李萧然的人?”苏锦音试图拖延时间道,“他送我去泾州,恐是另有安排。你还是按照他吩咐的送我过去吧。若他以后去泾州没有看到我,恐要连累了你。”
“路途遥远,你病死在路上,我有什么办法?”那武夫真是不蠢,他听了这话,竟一点也没有担心,反而是对苏锦音道:“你莫要再说话来试图动摇我了。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省些力气喊叫。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武夫说完之后,就将外裤解了下来,只留了一条内里的裤子。他伸手抚『摸』了下苏锦音的脸颊,一脸的驰往:“你长得真是好看。”
说话间,武夫就朝苏锦音的脸上亲去。苏锦音用额头想要去撞对方,却被对方按住了下颚。
武夫笑道:“你以为我会被同样的伎俩伤第二次么?”
一个用力撞击的声音传来。
苏锦音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
只见秦子言将那武夫撞得踉跄几步,然后挥拳打了过去。
两人很快扭做一团。
秦子言不是庆王秦凉,并没有常年在战场上,他因为出其不备,一开始还能占几分优势,后面就明显处于弱势了。
眼看秦子言被那武夫踹倒在一边,苏锦音忙大声喊道:“你快去马车上,快跑!”
秦子言继续冲向武夫,执意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武夫只是一脚,就将这位皇子殿下一脚踹开了。
苏锦音大喊道:“秦子言,你去马车上,快去。否则我便咬舌自尽!”
秦子言没有理会苏锦音的话,继续与武夫扭作一团。
只是他已经越来越处于劣势,简直是单方面被打。
苏锦音其实并非是想让秦子言跑,而是想要秦子言发现马车上,自己掉落的匕首。
有了利器,和赤手空拳,显然就不是同一个水平了。
如今秦子言万般不开窍,苏锦音简直是急得要冒出汗来。
她想了想,终于想起了一件往事。
苏锦音对已经被打得突出了血的秦子言道:“秦子言,你去给我马车的抚琴图。快去啊!”
秦子言眼眸一亮,突然明白了过来。图穷匕见,这是他们曾经有过的约定。虽然约定的形势不是如此。
秦子言再一次被那车夫踢开后,就装作懦弱胆小的样子道:“我没有办法帮你了,只能先保全自己了。”
车夫对着他唾了唾沫,骂道:“懦夫!”
大概是秦子言的战力真的与自己有太大差距,车夫竟然也不在意,直接就选择忽略了他,继续往苏锦音走去。
苏锦音望着对方,苦苦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给你银子。”
“你跟了我,银子不全是我的吗?”车夫得意地道。
他低头亲了下苏锦音的脸颊,然后一脸得意地道:“如何,我比那懦夫男人多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他的后背被匕首『插』得几乎看不见了。
鲜血溅到苏锦音的脸上,秦子言拔出匕首,又对着那车夫的胸口重重捅了好几下。
他如同疯了一般,不断地在车夫的尸体上下刀,就像前世最后一晚的苏锦音。
同样的绝望,不同的结果。
如果前世,他也能这样对自己,两个人的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前世有过的嬉笑声在耳畔响起。
“音娘,我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负你。”
“你是三殿下,我不过是一个民女,若你负了我,我除了认栽可没有半点办法。”
“那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你到时候就学那刺杀秦王的荆轲,将匕首藏在匕首中好了。音娘,你听说过荆轲刺秦吗?我同你说说如何?”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若我要对付你这样的人,一般的图可没有什么用。”
“只要是画了音娘你的图,什么都可以用。你到时候就把匕首朝我这里捅下去,完全不要留情。可以捅得刀柄都看不见。”
秦子言最后一下捅得极深,那匕首险要连刀柄都没入对方的尸体中。
他与苏锦音谁也没有想过,用上图穷匕见会是这样的时候。
他负心的时候,她没有用。
她重生了,他为了她则这样捅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