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参观作坊而已。
姜小花爽快地答应了，“行，等你有空派人传话给我。”
“我来安排。”
她挥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陈升凝视着姜小花渐行渐远。
娉娉婷婷、婀娜多姿、摇曳婉转……
以上这些形容女子美好的词……
嗯，跟她全无关系。
不过，陈升嘴角止不住微微噙笑，他还从未见过女子有如此洒脱有力的步伐。
每一步好像都重重踩在他心上。
风姿绝世，姜小花绝对当得起这个词。
姜小花带着乌龙、红豆包奔向胭脂作坊。
她不是没发现陈升今天出奇的热情，不过她并没在这上面过多花心思。
只是简单地理解为“一个挑剔的有钱人在认可对方后，变得热情起来”。
杏园学堂。
晨读刚结束，刘家四个小豆丁一起走到欧阳赫面前。
欧阳赫放下放下书本，和善地问，“休息时间，怎么不出去透口气？”
刘明作为好学生代表，代替全家发言，“我们有事请教先生。”
说罢，四小只一齐行了个弟子礼，十分的规矩可爱。
欧阳赫笑了，“问吧。”
刘明说，“先生可知道有种木头，质地光滑细腻，坚硬而不脆。”
“木头没有那么粗糙的纹理，不会吸收太多墨汁。”
“因此可以蘸着墨汁写字的？”
欧阳赫失笑，“这当然是有了。”
“但是这样的好木头通常价钱昂贵，譬如乌木、水沉木、小叶紫檀。”
刘光苦着脸说，“先生，这三种一听就很贵啊。”
“就没有便宜点儿的么？”
欧阳赫说，“有啊，不过那就不是木头，而是竹子了。”
竹子乃草本而生，自然不是木头。
四小只眼睛一亮，齐声追问，“什么竹子都行吗？”
欧阳赫认真地想了想，“嗯……”
“若说质地温润，触手光滑，还得属紫竹、湘妃竹。”
他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你们为何想到用木头蘸墨汁写字？”
“莫非是毛笔用的不顺手？”
四小只急忙摇头如拨浪鼓。
这可不敢让夫子误会！
夫子总说勤能补拙，要是知道他们用不好毛笔，肯定得增加练字的课业！
刘明只得如实说，“不是我们，是我娘。”
欧阳赫眉心舒展，“原来是这样。”
“我幼年家中缺钱，也曾用河边芦苇做笔，在沙地上写字。”
“不过芦苇质地轻飘，想要找一支长期使用的笔，还是竹子更好。”
四小只谢过老夫子之后，走到院子里商量。
刘勇说，“竹子在咱们老家倒是随处可见。”
“但来到京城后，日常却很少见了。”
刘光蹙眉道，“还要那紫竹、湘妃竹，听都没听说过。”
陈大伟、林福丁、赵家宝也聚集过来。
三人听了一会儿，总算明白了原委。
林福丁提议道，“咱们用的毛笔，那笔杆大都就是竹子做的。”
“拆掉一个毛笔，不就是把软笔变成硬笔了吗？”
“不行。”刘明否定了这个提议。
“毛笔的笔杆中空，而且长度不够，根本没办法重新雕刻笔尖。”
陈大伟左右看看大家，“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长着湘妃竹。”
小苗苗激动，“哪里哪里？”
其他几人也都期待地看着陈大伟。
陈大伟说，“就在我八叔的园子里！”
“那竹子的确很是特别，颜色浅碧嫩黄，如同玉石。”
“上面有着紫褐色的斑点。”
刘明沉吟道，“我只是在书中看过，传说娥皇女英哀悼夫君舜帝。”
“落泪泣血，血泪洒在竹子上，化为湘妃竹。”
刘光着急道，“现在就别说这些文绉绉的传说了。”
他看向陈大伟，“你八叔就是我娘买铺面的那位吧？”
“他家的湘妃竹可否卖给我们一竿？”
其他三人也是眼前一亮。
自从逃荒后期开始，姜小花每月都会给四小只发压岁钱。
到现在已经发了有两次。
加上带着动物卖艺那次存的钱，四个人的积蓄合起来，少说也有三四贯。
对于小孩子而言，这绝对是一笔极有底气的巨款。
刘勇说，“没错，我们可以买。”
陈大伟想了想，说，“我可以去问问八叔，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
“那园子里一草一木都是他精心挑选，他未必愿意砍了卖掉。”
刘勇点头答应，又对三个小伙伴说，“这事儿还要保密。”
“尤其是你们再到我家玩儿，千万别在我娘跟前说漏嘴。”
赵家宝拍胸笑道，“明白明白，我爹说女子都喜欢惊喜！”
“哥们儿保证守口如瓶！”
当日姜小花和江远衡在作坊里正式签订了契子。
江远衡看着签好的契子，说，“姜娘子给我分红三成，还无需我参与经营。”
“感觉我用这作坊换了个大便宜啊。”
姜小花笑了，“江公子就不担心，我万一赚不到钱，害你亏的血本无归？”
江远与她相视而笑，“咱们可是刎颈之交，我当然看好姜娘子了。”
姜小花黑线，刎颈之交？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么深刻的交情了？
之后接连三日。
姜小花每天都在作坊和铺子两头跑。
在正式开始生产之前，作坊有许多事必须她亲自安顿。
铺子那边也已经开始采购木料、雇佣工人进行装修。
姜小花忙的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几乎每日都是顺路买些食物，回家跟孩子们对付着吃了。
在这种境况下，姜小花也开始想念李元之。
他到底啥时候才能回来啊？
要是他在，至少有个可信之人帮她盯着铺子这边，能让她省下不少力气。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了。
傍晚，姜小花踩着暮鼓声往家走。
中午她在铺子里看着工人干活，还一起搬柜子，一直忙到现在。
可能是因为累着了，她感觉脚下像是踩着棉花，脑袋也昏沉沉的。
姜小花买了孩子们爱吃的虾肉小笼包、糖油馅儿烧饼、红枣甑糕。
走进巷子，看见路中间停着一排驴车，板车上放满了货物。
姜小花提不起劲儿关心别的。
她径自走过，也没注意最前面那辆车就停在她家门口。
“姜娘子。”
坐在车上的长衫公子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