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昌承顺如同外表那般,瘦弱不堪,没有任何挣扎,直接被扔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楚擎负手而立,眉头紧皱。
幽王没有挣扎,被架起来的时候只是冷笑,不是觉得楚擎没这个胆子,就是单纯的冷笑,没有任何挣扎,似是有恃无恐。
被扔进冰冷的河水中,依旧没有挣扎,就那么直直的沉进了水中,仿佛不会动的尸体一般。
江月生面色大变,见到河面上出现几个气泡后,一头扎进了河水之中,将幽王救出了水面。
直到这时,昌承顺还是没有挣扎,明明身体不可抑制的哆嗦着,脸上还是挂着冷笑,遥遥望着楚擎。
湿漉漉的昌承顺被打捞了上来,又坐回了楚擎面前。
江月生慌张的将火炉取来,又将厚重的毛毯披在了幽王的身上。
楚擎深深的看了一眼幽王,转身走下了船,上了小舟,眉头拧成了川字。
船上的幽王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强忍着遍体生寒带来的痛苦,挥舞着手臂,哈哈大笑。
“大统领,改日再聚,哈哈哈哈。”
笑声很刺耳,放声狂笑。
楚擎眼眶不经意的跳动了一下。
初次谋面第一次交锋,他知道,自己输了,落了下乘。
“抓,幽王入京随从,全部抓起来,不抓进千骑营大牢,抓进京兆府中。”
江月生面带难色:“可他毕是王爷,若是…”
三哥幽幽的说道:“千骑营调查出,有人欲对幽王行刺,刺客就藏于幽王随从之中。”
江月生:“…”
楚擎继续望着满是碎冰的河面:“查,一个王爷,一个年方十八的王爷,不可能不怕死,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人很多,王爷,却绝对不在此列,可昌承顺的确是不怕死,不应该,没理由,我要知道,他为何不怕死。”
“大人,会不会是他笃定你不敢杀他。”
“不,他只是不怕死。”
江月生面露困惑。
福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太确定的说道:“少爷,刚刚登船时,妓家环绕,幽王放浪形骸,可小的不知为何,总觉着幽王…幽王的目光之中,没有丝毫欲念。”
楚擎回忆了一下,微微点头:“是的,这小子给我的感觉极为古怪,看似放浪形骸,可双眼之中,没有任何欲望,嬉笑怒骂,行走坐卧,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有意伪装出来似的。”
江月生也回忆了一下,没感觉哪里不太对劲,除了昌承顺不怕死这一点。
不过他认为这小子只是笃定楚擎不敢真的将他怎么样罢了。
事实上楚擎不是不敢怎么样,只是不敢杀他。
嘴上不说,楚擎早已将自己当成昌家人了,只是现在这个阶段他要做很多事,都不能以“十王爷”的身份去做,哪怕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是长公主之子。
既然将自己当成了昌家人,那么就不要触碰底线,太上皇画的底线,昌家人,不要动昌家人。
当初在登月楼,老二昌承晦几乎可以说是和老四对着干了,差点没要了楚擎的小命,太上皇也不过是一顿踹罢了,之后便将昌承晦幽禁在深宫之中不见天日,而且这还是昌承晦第二次犯事,第一次是趁着太上皇和妃子幸福啪啪啪的时候想要逼太上皇退位。
昌家人,非谋反,不可杀。
这就是太上皇的底线,黄老四要牢牢遵守的底线,一代一代的往下传,骂,可以,打,也可以,哪怕是软禁,就是不能杀。
所以楚擎真的无法将昌承顺怎么样,就算没杀,哪怕只是扔进水里,天下也会哗然。
因为人家昌承顺并没有怎么样,只是吃花酒,然后就被楚擎扔进了水里。
小舟靠近了岸边,楚擎刚上岸,突然身形一滞。
他突然想了起来,刚刚昌承顺说他像曹操,非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单纯的霸道。
而他的行为,不正是印了昌承顺所说的“霸道”吗。
苦笑了一声,楚擎已经知道天亮后会发生什么事了。
江月生带人走了,去抓幽王的随从,楚擎想要知道,昌承顺这个王爷为什么不怕死,很没道理的事。
楚擎则是回到了衙署之中,心烦意乱,回了屋中睡觉。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楚擎早早坐在了书案后,耐心的等候着。
一切,都如他所料的那般,霸道二字,与他楚擎,终究是捆绑在了一起。
这一日,一个又一个探马走进了班房。
千骑营大统领将幽王殿下扔进冰凉的河水之中…
幽王殿下去了医馆,险些丧命…
数十个妓家就在船上,亲眼所见…
这些,都是事实,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终于让楚擎动了怒火。
为何扔进水中,是因大统领逼着幽王殿下生吃熊掌!
这件事,曹操干过,逼着大臣生吃熊掌。
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可幽王就是这么说的,他不从,然后被扔进了海水之中,楚擎狂妄的大笑着,带着人扬长而去,幽王陛下,险些丧命。
楚擎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并不是因为幽王昌承顺颠倒黑白,而是因为真有人信,不,是几乎所有人都信了,因为大家觉得楚擎做出这种事似乎很正常,仿佛他楚擎就是这么霸道,就是这么蛮横,对一个王爷做出这种事,并不是令人多么的意外。
“被阴了。”
愤怒的楚擎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又露出了笑容,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故意说太子抱怨陛下离京,我肯定会找他,找了他,又故意激怒我,我一动手,就陷入了被动。”
江月生连连点头:“当时卑职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特么当时怎么不说?”
江月生讪笑一声:“卑职看他也来气,就没阻止。”
楚擎:“…”
捧着《昌律》的三哥皱着眉:“少爷,可他为何这么做,他是王爷,为何要得罪您?”
楚擎没吭声。
他也在想这个事,他不知道昌承顺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只知道这小子要搞风搞雨,而且这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