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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百川的右手传来疼痛的感觉,低头看却是虎口已经裂开,整条右臂甚至都已经失去知觉,他用力的挥动手臂,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勉强一笑,道:“老爷子,恕我直言,东西是好东西,可还需要继续改进。”

“呵?你这小娃娃口气倒是不小!”楚老爷子稍微有些不悦,楚甲已经冷哼出声:“这火筒是我们五个兄弟潜心打造而出,放眼这天下间,即便是工部的那群废物都难以打造,你竟说还要改进?”

楚甲声如洪钟,震得秦百川耳膜都有些发麻,从他的话里秦百川也基本判断出来,这甲乙丙丁看来以前都应该是楚老爷子手下的得力干将。

“楚甲老爷子暂且息怒,我没有贬低火筒的意思,事实上,能制造这种东西,几位的手段甚至都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日后必定名垂青史。”秦百川这话倒是发自肺腑,后世如果有人学习这段,楚老爷子等人必定被看成是火器的鼻祖。

“你小子,只会油嘴滑舌吗?”楚甲等人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虽说不在乎什么名气,可如果能名垂青史,被后世人记起这对他们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誉。听秦百川言语真挚,楚甲态度也好了一些:“那你便说说,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等等!”秦百川抬起右手准备开口,楚甲又道:“我可事先跟你说清楚,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会听取,这里的东西也任由你拿走;如果你说的狗屁不通……哼哼,老哥愿意把东西交给你,也要问我楚甲同不同意!”

“楚甲老爷子,你请看……”就算再不懂枪械,可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秦百川胸有成竹,将右手破裂的虎口伸出来道:“火筒存在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后坐力太大……嗯,就是火药爆炸时候所产生的冲击力太大,这便是一个弊端。”

“这算什么弊端?”楚甲不服气的道:“你是个文弱的书生,自是没有那许多力气,若是换成了战场上的武将,又岂会是这番光景?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老夫看果然没错!”楚甲老爷子认为秦百川是强词夺理,神情中已然有了轻蔑。

“楚甲老爷子教训的对,可百川想要做这样一种假设。”秦百川很耐心的道:“您看,如果似我这样的书生都能熟练使用火铳,数量充足的前提下,大颂人手一支,到时候无论是大真、大银,即便再多几个外族同时入侵,我大颂人人皆兵,都可上阵杀敌,谁还感冒犯我天朝国威?”

秦百川意识到即便是被朝廷疏远,包括楚老爷子在内对当朝还是有着浓浓的爱国情怀,他们没事儿研究这些干什么?不是为了造反,那肯定是护国,因此秦百川在劝说的时候运用了一点语言技巧,以大颂国威做了假设。

“楚甲,你莫要在这吵吵闹闹,秦小哥说的有道理。”楚老爷子呵斥住楚甲,正色看着秦百川:“继续说。”

“还有,”秦百川将火铳递给楚老爷子,道:“秦某才打了一枪,这火铳便已经热得发烫,若是战事激烈,连发十枪、二十枪之后,不知道这火铳会不会炸裂?”

楚老爷子点头,楚甲也是皱了皱眉,讶然的看着秦百川。他所说的第二个问题,其实楚老爷子和他们也不断探讨反复论证,最终实在没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只好提出以冷水浇灌达到冷却的目的。

“冷水浇灌倒是一个办法,可枪管之后要填充火药,若是有残留的水渍将火药浸湿,火铳还能否发射都是一个问题。就算能够发射,老爷子你看,现在这火铳空空,从装填火药到发射,即便是最熟练的枪手只怕也要三十个呼吸能够完成。”秦百川咧嘴笑道:“火铳的射程就算有六十米,三十几个呼吸……恐怕这头火铳引信刚刚点燃,那头敌人的钢刀已经架在了咱们的脖子上。”

“这不是问题。”楚甲老爷子又开口道:“真若是上了战场,每人可以配三把火铳,再有两人专门负责装填,引信再制作短一些,三人轮流协作,保证三个呼吸便能打出一轮!”

“如果按照楚甲老爷子的说法,原本三把火铳只能实现一把的作用,岂不是十分浪费?”秦百川摇头。

“秦小哥,”楚老爷子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从不打没有把握之仗,老夫既然决定将楚家最后的底蕴都交到你手里,这以后便都是你的东西。有什么话不用打哈哈,明说了吧!”

“老爷子这份大礼我受之有愧,百川的确有改进之法,若是老爷子认同那百川便献丑。”说着,秦百川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去掉树杈之后冲着楚老爷子和楚甲比划道:“先说反冲力的问题……假设这便是火铳,如果将尾端做成半弧形,这样反作用力冲回来的时候,这个弧度多少可以进行一些缓冲。这也只是百川的推论,我想应该是对的。”

秦百川对物理知识还是局限于高中,但是从现代枪支的角度来说,这种半弧形的握把显然是更符合力学规则,至于到底如何符合,他讲不清楚,也无关紧要。

“第二,火铳发射之后尾部过热的问题,你们看可以不可以这样解决。”秦百川蹲在地上,拿起一个石子画出了子弹的形状,解释道:“这就是老爷子放在火铳当中的钢珠,我们现在这样,将它命名为子弹……这子弹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叫弹头,就是钢珠, 第二部分便是火药,第三部分留空,各个连接处以蜡油凝固封存。”

秦百川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道:“这火铳的原理似乎是通过火药的爆炸将子弹推送出去,那你们看,如果我点燃子弹的后半段,它同样具有爆炸的效果,与之前不同的是,我可以在火药这一部分再加一层钢箍,这样就形成了两段防护,是不是可以直接缓冲火药会铳身的损害?”

秦百川说出第二点,楚老爷子沉默不语,楚甲也有些敬佩了,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一直在火筒筒身上做文章,压根就没想到从钢珠上入手。仔细思考了一番,秦百川的构思虽剑走偏锋,但不是没有可行性。

“估计是不行。”楚老爷子认真想了半天,摇头道:“秦小哥,你说以蜡油封住火药,我们若是将引信放在你说的第三部分,当引信触碰到蜡油,有可能会引燃火药达到效果,也有可能引信熄灭,形成哑弹。如果平时还好,若真是两军对垒这岂不是要误事?”

“这是我要说的第三个问题,当然了,我也都是提建议,能不能最终得到解决还得仰仗老爷子。”秦百川的确没本事改良火铳,只能建议道:“秦某所知,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磷’,当然了,我不知道在工坊当中这东西叫什么,总之,它的燃点极低,只要稍微有些摩擦便能起火。”

秦百川指着自己自己预留的第三部分,道:“你们看,将磷放在这第三部分,采用老爷子蜂巢内部的机关,甚至再简单一些也无妨,只要能在短时间内能产生足够的力道震荡磷,使之燃烧起火,进而点燃火药,岂不是不用引线了吗?”

“将蜂巢和火铳相结合?”楚老爷子也有些发愣了,在他的思维当中,蜂巢就是暗器,这火筒则是新生物,两者根本没有结合到一起的可能,可从秦百川言语当中他有觉得,似乎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磷?这天下还有这等东西存在?”秦百川这话如果说给旁人可能有人会觉得天方夜谭,可楚甲恰好是几人当中负责提炼硫磺、硝石的那一位,用秦百川的话说,正是化学家。因此,他听到秦百川的建议后,倒是认真开始思索。

“当然是有的,楚甲老爷子,你可听说过鬼火?”秦百川引导道。

“自然。”楚甲点头。

“人体内有许多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就比如说这鬼火,在人死后皮肉不在,骨骼开始风化,里面便会产生所谓的白磷,遇风一吹便会燃烧,形成鬼火。”秦百川试探的说道。

“磷,白磷……”楚甲老爷子似恍然大悟:“你说的这东西我见过。”

“真的?”秦百川面带喜色,在大颂研发出现代的手枪肯定不现实,但如果稍微取巧能对白磷加以利用,那么楚老爷子的火铳将在灵活性上获得极大的提升。

“你应该知道,这火药最早来源于炼丹,有先人在炼丹的过程中掌握了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配方,进而才将火药研制出来。所以,老夫见过的白磷也是在炼丹一途上……临安有个长寿宫,你可曾听说?”楚甲老爷子问道。

“当然。”秦百川咧嘴,何止是听说,他现在身边就有长寿宫的人啊。

“那时候楚老哥已经离开了朝廷,一次皇上在长寿宫准备炼丹盛典,那九鹤道长亲自登台做法。当时他身前放着一个香案,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粉末,他拿起一把随手一扬,便卷起了火光。”楚甲老爷子道:“你说的,可是那种东西?”

“应该是吧……”秦百川也不太拿捏的准,即便是,那白磷的纯度想来也不高,否则的话暴露在空气中都可能自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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