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司马昭到达汝阳,邓艾、胡遵、诸葛恪等已先期到达,与石苞等一起出城迎接司马昭入城。
接下来的军议,当司马昭作势讨论南下时,胡尊、诸葛诞、石苞等一致反对,只有邓艾未置可否。
“士载,你怎么看?”司马师问道。
“末将拿不定主意。目前南下,以目前兵力,想要取胜确实不易,若一旦受挫,则许洛恐遭兵锋。然而,以末将看来,这南下却是易早不易迟。若再过三五年,我大魏固然准备更为充分,但那时,恐怕孙吴更为强大了,恐怕不待我军南下,他们也要北上了。”邓艾忧虑道。
“士载所言极是,但目前却是易静不易动了。豫州现在虽说能抽调出二十余万甚至三十万大军,但近卫军退可守寿春、新城,我军攻江夏,则淮南断我军后路;我军攻淮南,一旦屯兵坚城之下,则江夏安城近卫第4军将抚我之背。而且,孙吴已从江州增援了近卫第四军近2万余人到达了新城,也随时可投入淮南战场。我军机会不多。”胡尊道。
经过东兴之战,寿春之战,徐州之兵两次损兵折将七、八万,镇东将军胡尊现在已实实在在成了个保守派。
“这次前来,本将军本就征求各位意见,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然这孙吴,终究是我大魏心腹之患,这南下还是要下的。既不能马上南下,那还得预作准备。今天,就讨论到这,各位不妨多想想,咱们大魏该如何应对当下局面。”司马昭本意就不是前来讨论战略问题的,见诸将都不赞成南下,也顺水推舟,草草收场。
接着司马昭大宴群将,宴后,各将也在汝阳安歇了下来。钟会、贾充在司马昭的授意下,拜访邓艾、胡尊等人,试探各镇将态度。
诸葛诞果然没有对司马昭的心思起猜疑,安然回到临时住所安歇。见贾充前来,忙把他迎了进去。
“公闾,哪阵风把你给吹过来,来,里面奉茶。”诸葛诞笑着迎道。这贾充现在可是司马昭的心腹,可怠慢不得。
“公休兄在豫州为国镇边,贾某托兄之福,才能在洛阳安享太平,今日随大将军前不,敢不探望兄长。”贾充悻悻地客套道。
两人坐下,侍者奉上茶饮。
“几年来,孙吴屡挫我大军,侵我疆土,大将军为了孙吴夜夜不成寐,多次欲提军南下。公休也与孙吴有败军之恨,何以今日不支持大将军南下,洗雪前耻?”
“大将军是有见责于某了吗?孙子曾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孙吴非一时可灭,仓猝南下,胜败未为可知。某受朝廷信重,镇守一方,自当克尽职等,据实禀报。”诸葛诞正色道。
“呵呵,公休何须如此认真。大将军对南下也颇有忧疑,公休等克敬职守、公忠体国,大将军只会高兴,哪会责怪。”贾充笑道。
“某也料想大将军定不会责怪我等。若大将军有令,某自当遵从,披坚执锐,与吴军较一长短。”诸葛诞肃然道。
“哈哈,公休,休要如此认真,贾某此来,并非捧大将军之令,只不过找公休饮茶闲聊而已。”贾充笑道。
“呵呵,此地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公闾的,望公闾不要见怪。”诸葛诞笑着谦让道,心中却一阵阵鄙夷,自已与贾充又素来没什么交情,不是奉令有意而来,才是见鬼了。
“公休兄对当前时局有什么高见?”贾充淡淡道。
“某一介庸人,哪有什么高见。”诸葛诞轻笑道,“不过,目前吴军全力戒备,我方没有充足准备,确实是不宜大举南下。”
“公休以为,何时我大魏方能大举南下?”
“这,大将军自有决断。”诸葛诞淡淡道,“不过,以某认为,我方当整军备战,充分准备,若孙吴有变,则是我大军南下之机。”
“孙吴有变?若孙吴国势变得更强了呢。”贾充忧虑道,“今日,邓士载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贾充甚为忧虑啊。”
“以孙吴之新政,重工商,抑世族,废私兵,禁隐民,世族大受其害,三五年中,孙吴国内未必一番风顺。我大魏自可暗蓄兵马,待机而动。若真如邓士载所言,吾等也自当勉力,尽人事而听天命耳。”诸葛诞道。
“公休此言甚是。”贾充拍手叫好,接着又道:“如今南方孙吴日渐强盛,蜀汉又屡次举兵侵我疆界,吾大魏两面受敌。以贾某看来,我等大魏臣子,应万人一心,同心协力以抗时艰。”
“这是当然之事。”诸葛诞也点头道。
“只是如今,曹魏之君暗弱,皆赖大将军主持军政大事方能南抵孙吴,东抗蜀汉。现在洛在诸位贤达之人,都希望实行禅让,使我北方之士,万众一心,齐聚于大将军麾下,西绝蜀汉之绝,南除孙吴之暴政。你认为如何?”贾玄问道。
听得此言,诸葛诞霍然一惊,道:“如今之君,神明爽俊,德音宣朗,堪称一代明主,公闾何出此言?”
“齐王暗劣荒淫,曹魏已失人心,纵使当前之君再贤明又有何用。此所谓积重难返也。”
“公闾无需多言,你不是贾豫州儿子吗?你家世代受大魏朝廷恩惠,怎能说出如此之话!我诸葛诞食曹魏之俸禄,自当忠曹魏之事,若一日洛中发生危难,我愿为国家而死。”诸葛诞厉声道。
贾充被诸葛诞斥喝得面红耳赤,黙然无语,不一会就起身告辞。贾充离去,焦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大人,你怎可如此说!”焦彜急道:“司马氏之意,天下有谁不知?这贾充必是司马师派来刺探大人态度的。如今贾充这贼子必定向司马师汇报。”
“汇报又如何。某忠臣不事二主,让吾背叛曹魏,投他司马氏,万万不能!”诸葛诞沉声道。
“那大人之祸恐不远了。如今司马昭统搅朝政,权势熏天,怎么容得下大人这般异己之士!大人何不缓言宽之。”焦彝痛心道。
“众人俱顺司马之意,其势更炽,恐真作出不忍言之事。吾此举,正是要使其知道,曹魏还是有忠心之人的。让其心有畏惧,方能全得我大魏社稷。”
“唉,如此一下,属下恐祸且至矣。”住彝叹道。
“大丈夫何惧生死!”诸葛诞激奋道。
见事已至此,诸葛诞口气又十分坚持,焦彝叹息了会,也不再多言。
却说贾充出门,立刻去见司马昭,把与诸葛诞谈话尽皆告之。
“这诸葛诞果有异心,士季,你看如何?”司马昭向钟会问道。
“大将军此来,不正是为了此事吗?”钟会笑道。
“哈哈,如今鱼在砧上,善能蹦哒多久!”司马昭笑道。
“大将军,这鱼虽在砧在,但焦郡那里还得妥为安排的好。”贾充提醒道。
“这个,自当如此。”司马昭点了点头,道。
第二天,司马昭也不再提南下之事,而是调整起豫州等地防务来。以大将军之名,任邓艾代行安西将军职务,前往甘陇,抵抗西蜀侵犯;征东将军诸葛诞回京;石苞代行征东将军职务,州泰前往兖州,胡尊仍任镇东将军,徐州刺史。
司马昭又特意强调,因军事紧急,拟任之人立即前往任所,不得延误。
接到司马昭军令的诸葛诞彻底愣了,作为一方镇军大将,本为朝廷任命,想不到司马昭竟全不理会,对诸将进行调整,且又大反常态地不给人交接任时间,这明显是夺自己兵权啊。
“大将军,某将身负朝廷重任,今冒然弃军前往洛阳,必引起豫州军民恐慌,请将军允我与石将军一起前往谯郡,做好安定交接。以防有心人散播谣言,至军心动摇。若引起动荡,属下万死莫赎。”诸葛诞拱手道。
司马昭未置可否,贾充走了出来,笑道:“公休多虑了。公休此次入京,大将军将保举公休任司空之职,位次三公,何等荣耀,岂有见疑之理。大将军命各将急赴任所,也是因为军情紧急,让诸将早些前往任所,岂有它意。大将军不日就将回京,诸葛大人不必相疑,还是尽快随大将军回京任职吧。谯郡之事,自有石仲容料理。”
“就这样吧,各人早早行动。”司马昭摆了摆手,也不多言,帐中各人四散。
诸葛诞回到住所,焦彝接着,诸葛诞说及司马昭召其随同进京之事,焦彝大惊:“大人,事情急矣。今司马昭强令大人与其回京,是欲加罪于大人也。”
“据贾充所言,大将军将保举某为司空。某落随之前往,怕不会加害于某家吧。”诸葛诞忧疑道。
“大将军为何没言及司空之事?又为何不让大人回谯郡与石苞交接,此乃大违情理也。焦某早已疑心此次大将军来汝阳之事。许洛精兵二十余万,若大将军真有南下之意,何以只带区区三天人马前来。焦某大将军之意本不是孙吴,而是大人啊。”焦彝。
听到焦彝之言,诸葛诞不觉大京失色,道:“果然,子灵,计将何出?”
“现在,大人随司马昭回洛阳,待石苞到达谯郡,顺利接管了豫州之兵,大人根基顿失时,就是司马昭不加罪于大人,贾充恐亦不容于大人矣。司马昭谋逆之心昭然欲揭,又岂能容于大人乎?以今之计,莫若潜回谯郡,决心讨贼,南依孙吴,也胜于命悬人手。”焦彝轻声道。
诸葛诞闻言,不觉沉思了起来。
“大人,还是早早决断为好。若司马有备,则一切皆休。”
“如今身在汝阳,大军围绕,某家如何得脱?”诸葛诞不由蹙眉道。
“大人不用烦恼,某早有妙计。”焦彝双手轻拍,两个随从带了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身材容眉,极似诸葛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