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那些人,他们是被人用药物改造成了你的样子。”
“为什么?”江醉抽着鼻子看他。
梅花A看着江醉脸上的眼泪,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有点儿眼前的少年是个17岁的孩子的真实感。
此时他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一样,用自己衬衣袖子擦着少年脸上的眼泪,口中说道:
“因为他们想要取代你,换句话说,他们想要取代这个世界的你。”
“我在这个世界很厉害吗?”
江醉眼眶微红,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鼻音有些重,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他刚刚就是情绪上来一时没憋住,现在情绪缓和好了,他就又是矜贵暴躁的江家小少爷了。
“嗯,特别厉害的那种。”梅花A语气温柔,带着哄孩子的意味。
他看着情绪已经缓和好了的小少爷,戴着黑手套的指尖微动,几乎眨眼间,一条深灰色的手帕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梅花A将那条看着就造价不菲的灰色手帕递给了江醉,口中温和询问:
“要擤擤鼻涕吗?”
看着被递到眼前的深灰色手帕,江醉皱着鼻子瘪了瘪嘴,鼻音闷闷地,有些嫌弃:
“你见过谁家好人用手帕擤鼻涕的?”
“那要不然——”
梅花A的脑子显然不正常,他见小少爷不想用帕子撸鼻涕,便扯着自己的衬衣对着他扬了扬,笑的真挚:
“那要不然我把衣服借你用用。”
江醉:“……”
他本来身体还在因为哭泣过后导致本能的有些抽动。
但是在听到梅花A这个提议之后,他抽动的身体瞬间一滞,嘴巴瘪了瘪,表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梅花A莫名的看懂了他眼睛里面想表达的意思。
咦惹,你居然用衣服擦鼻涕,你好脏脏。
梅花A:“……”
他默默的扯了下嘴角,放下了手里的衬衣,鼻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他这是为了谁啊?
真是的,谁还没有个小脾气了。
可惜梅花A这个小脾气刚刚持续不到一秒,就满盘皆崩。
他准备手撑地,坐起身子来的动作僵滞在原地,黑睫长眼傻愣愣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展开的手。
眼前的手有些小,手腕纤细,指尖白皙细嫩,指甲圆润干净,在其莹润如白玉的虎口处还有一点红殷。
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其淡淡的青色纹路,仿佛奇异的符文在指尖缠绕,手掌白皙,指尖淡红,好看的紧。
此时这只仿佛带着些诱人魔力的手,正朝着自己张开手掌,露出手心一点白净的柔弱,状似要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
梅花A一时被白晃了眼,没来得及反应,只呆呆的盯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烈,眼前的手在他的目光下,像是炸毛,又像是被盯害羞了似的,微微蜷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带着些许小鼻音的少年嗓音在他头顶上方传来:
“看什么看,你这什么眼神啊?”
江醉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的蜷了蜷指尖,明明自己脸上还带着哭过之后绯红,黑睫还沾着些水珠,看上去好不可怜。
却一脸凶巴巴的,跟只别扭的傲娇小猫一样,瘪着嘴皱着眉看着躺在地上的梅花A,心里的好意变成了口中傲娇别扭的言语:
“你到底起不起啊?不起来我手收回来了啊,酸死了。”
“别别,我起。”
眼看伸到自己面前软乎乎的手就要收回去了,梅花A瞬间回过神来,连忙握住了那只手。
如料想一样,入手炙热柔软。
他不禁有些疑惑和好奇。
人类真的好难懂。
明明眼神那么干净澄澈,手又这么炙热温暖。
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凶?那么犟?
不等仔细思索,手中柔软突然握紧了他的几根手指,然后一股与那柔软完全不符的力道,从那小小的手掌里传来。
嗯?
梅花A刚刚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力道……是不是多少有点儿大?
可不等他回神。
瞬间——
一股大力猛的从手尖袭来!
梅花A连一个反应的和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就直接被江醉握着两根手指头,跟拖死狗似的给拖了起来。
“……”
差点被拽了一个踉跄的梅花A:“……”
他勉强站稳身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抽着鼻子,一脸无辜的小孩儿。
在感觉自己刚刚被握住的手指一阵酸痛时,他不由的有些沉思。
刚刚他的手是不是嘎嘣一声?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上能掐脖子,下能拖死狗,横批提词,力大无穷,专治梅花A?
梅花A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看了看江醉小小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高大的身躯,不由的用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心里暗自琢磨。
啧,不对劲,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小家伙刚刚能给他按倒在地上就已经够他惊讶的,现在居然把他这么轻松的就拽起来了,手指头还差点给他薅掉。
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小家伙现在这力气明显不是人类能使用出来的。
他自己什么分量他自己心里有数。
他可不像人类那样身上除了血肉和骨头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身上的血液里可是带着水雾。
自己这浑身上下少说也得三四百斤。
小娃娃刚刚一只手就把他提溜起来了。
虽然小娃娃脸上带着困乏,看着没什么精神,但是他这手劲儿可是实实在在的。
嘶,不对劲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让我仔细想想啊。
许是由于太过疑惑不解,梅花A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脑子里面不停琢磨和回忆着。
小娃娃在分世界的身体构造是谁弄的来着?
好像是方片A那小子吧。
对,就是他。
靠,方片那老小子究竟给这小娃娃整了多大的力气啊?
大家不是说好了在那个世界不能给小娃娃开外挂吗。
这家伙,小娃娃这手劲儿,这力气,这拽死狗的气势,都能直接把他当大锤给抡出去了。
靠,老子要跟黑桃举报!
方片儿这老小子夹藏私货!
在梅花A心里噼里啪啦一顿批判方片A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自己面前的江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他八丈远了。
而且那双好看的、棕白分明的狭长丹凤眼,还迸发出了一种复杂的光芒,那光芒好像就是在看精神病一样。
不过这也不怪江醉。
就在刚刚的一分钟之前。
江醉看着被自己从地上拽起来之后,一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盯的他有些想要炸毛的梅花A。
他不满的鼓起了腮帮子,鼻子里哼哼了几声,似乎是想要提醒梅花A他那俩大眼珠子赶紧收回正地,不然他就要开始揍人了。
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那梅花A像是愣没听见他发出的声音似的,依旧直愣愣的盯着他。
这一下,可把江醉的小暴脾气给看起来了。
他嘴里啧了一声,撸起了手里的袖子,刚准备武力解决让他炸毛的视线。
可是没成想,他袖子刚撸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了梅花A脸上扭曲的表情。
而且伴随着他扭曲的表情,他脸上的脸色还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眼瞅着就跟精神病要发作了似的。
嗯?
江醉眨眨眼,脑瓜子上冒出了三个疑问的小问号。
这家伙给他整的,他那伸出去准备扒拉梅花A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就嗖的一下就收了回来,恐怕自己被梅花A发病给咬了似的。
咋的了这是?
咋还变异了?
江醉揣着自己的小手,满脸迷茫的眨了眨眼。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梅花A那真的像是即将要变异的扭曲表情,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像是怕被这人给突然发病,给咬两口似的。
不过在他后退的时候,他的眼神不由得一飘,突然在某个地方落定。
他看了看梅花A那戴着看上去非常有逼格的黑手套的手,又看了看他扭曲的脸。
“……”
在心里沉默片刻之后,江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脑顶上的那一撮小软毛瞬间炸了起来,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靠!他不会是刚刚用劲儿太大,把人手指头给撅折了吧?
嘶——不能吧?!
江醉的眼里闪过几丝不敢置信。
我去!他知道自己力气大,但是他自己力气啥时候这么大了?
手指头都能给人撅就折了!
可是除了这个想法,好像没有别的理由能让这人脸上的表情变得这么——
江醉抬头看着梅花A,那脸上不知道是痛还是爽的表情,默默的补完了自己未说完的话。
这么——sao。
江醉心肠不坏,就是有自己的小任性和小脾气。
但是他是一个好孩子。
所以在在怀疑梅花A的手指头可能被自己撅折了之后,江醉有点子心虚的吸了吸鼻子,那离梅花A八丈远的脚默默的往前倒腾了几步。
七丈远、六丈远,然后两丈远,最后——
江醉吸着鼻子,伸着自己的小手指头,轻轻的戳了戳梅花A的胳膊,非常有礼貌的询问:
“哈喽帅哥,你还ojbk不?你的脑子……不是,你的手指头还健在吗?”
江醉对自己这非常礼貌的发言一阵满意,但是在他话落之后,空间一阵沉寂,没有丝毫音意。
江醉:“?”
头顶的小问号,冉冉升起。
江醉用疑惑的目光观察了梅花A一会,发现他就是根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一样。
啧。
不满度+1
江醉耐着性子,又伸着手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言语同样非常礼貌:
“hello帅哥,请问你还脑子还健在不?”
“……”
同样没有丝毫回应。
江醉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的瞟了一眼梅花A,发现这货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了,压根儿鸟都不鸟他。
啧。
接二连三说话被人忽视,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此时心里也有些不满。
江醉的小脾气更是彻底爆发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梅花A那张俊美的脸,心里哼一声,狭长的眼睛眯起。
不搭理我是吧。
小爷我好心把你从地上拽起来,你不仅不搭理我,还居然忽视我,行,你可以。
伴随着心里音落下,江醉直接掀着眼皮扯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他伸手就拽住了梅花A的衣领,巨大的力道从手中爆发,迫使他弯着腰,低下头,将他高于自己的身躯压得几乎和自己平视。
白净工整的衬衣被扯的凌乱不堪,梅花A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身体有些难受的被迫弯着腰,直视着面前生气的小猫。
梅花A:“?”
男人的眼里闪过几丝少见的迷茫。
“怎么——唔。”
他话还没说完,腹部突然顶上了一个坚硬的膝盖,口中的言语瞬间支离破碎。
江醉一只手压制着他,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皮笑肉不笑:
“哟,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梅花A这时才反应了过来,他可能是刚刚骂方片儿骂的太兴起,一时把人晾在旁边儿了。
这事儿本就是他理亏,所以对上江醉那仿佛藏着怒火的眼眸时,他不由心虚的弯了弯唇角,闷声含笑的点头附和:
“嗯,活了。”
“啧。”江醉对上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嫌弃的轻啧了一声,没好气的把他给放开。
梅花往后退了两步,他侧着脸看着江醉,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似的,眼睛睁圆,语气含着不知名的雀跃:
“你不哭了。”
“哼。”
江醉瞥了他一眼,见他笑的丑了吧唧的,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耳垂有些不自在的红。
他抿了抿唇角,朝着梅花A伸出了手,眼眸纯净:
“借我用用。”
“嗯?”梅花A歪了歪头,见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手帕,这才明悟,弯着眼角把手帕递给了他。
原来是个别扭的傲娇小猫啊。
江醉接过手帕之后,眼睛一瞥,目光落在梅花A露着手掌的黑色半截手套上,语气有些别扭:
“你的手没事吧?”
手?
梅花A垂眼看他,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些许不解。
“就是。”江醉一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泪珠,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就是你的手,刚把你拉起来的时候,我听见原来是一声咔嚓,你手没事儿吧?”
原来是这个呀。
梅花A眉头一挑,他看着江醉脸上的有些别扭的关心,嘴角的弧度加深,摇了摇头,笑眯眯的道:
“没事儿。”
“嗷。”江醉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落在眼前被自己弄得有些脏的手帕上:
“手帕我洗干净再还你吧。”
“不用,是一次性的。”梅花看着眼前别扭的小猫,唇角笑容渐盛。
“一次性的?”江醉一脸诧异的看着手里的深灰色手帕,有些不相信。
毕竟这手帕,论材质,论工艺那可都是极好的,而且看上去还是手工打造的,这东西没个四位数可下不来。
四位数的东西,一次性用品?!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梅花A见小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存心想哄着他玩。
他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语气却温柔又认真,笑眯眯的道:
“真的,这种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信的话,你打个响指看看。”
对上男人看着就不怀好意的笑,江醉皱了皱鼻子,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说实话,江醉虽然有些嫌弃眼前的男人,但是他对梅花A说的话还是有些好奇的。
于是他便抱着试一试也又不会少一块肉的想法,指尖抬起,轻轻的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沓——”
与此同时,梅花A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手指。
几乎响指的声音刚刚响起,一个瞬息间,江醉手里灰色的手帕就突然一涨,随后猛的变成了一团白雾,向着四周溃散开来。
!
江醉眼睛睁的圆溜溜的,一脸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靠,这技能好叼啊!
没有任何一个正处于中二时期的人可以拒绝这种未知奇幻的魅力。
当然,江醉也不可以。
对上江醉瞬间亮晶晶的目光,梅花A很受用的眯了眯眼。
不过下一秒,他却看见眼前眼前江醉眨巴眨巴眼,似乎是好奇的问道:
“那手帕是你用白雾变出来的吗?”
梅花A弯眼:“嗯哼~”
江醉:“那现在手帕是又变回白雾了?”
梅花A欣然点头:“昂!”
江醉表情无辜的看他:“那手帕上面的东西呢?”
“……”梅花脸上骄傲的表情有些微滞。
江醉看着他脸上僵住的表情,沉默一秒,搓了搓手指:
“我刚刚用手帕擦了眼泪。”
梅花a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江醉抬眼,小鼻子动了动:“还有鼻涕。”
“……”梅花A望天:“……没事儿,我不嫌弃你。”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江醉欣然点点头,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毫不客气的再次伸手:
“那再给我来一张。”
“……”
看着一脸无辜的朝着自己伸手江醉,梅花A扯了扯嘴角,表情变得有些沧桑。
“卜沓——”
清脆响亮的响指声音在白茫茫的雾气空间里,格外的清晰。
片刻。
江醉拿着手里的第三条干干净净的手帕,盘着腿,托着腮,稳稳当当的坐在自己的大沙发上,斜着眼睛看着前面,那搬着一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的梅花A,努努嘴:
“你咋不坐那机械椅子了?”
稳稳当当坐着小板凳儿的梅花A脸上的表情有些闪烁,嘴里咳嗽了一声,模糊说道:“有点不得劲。”
“嗯哼?”江醉好奇看着他。
见躲不过去,梅花a揉了揉鼻子,含糊的说:“咳,有点……硌屁股。”
“……咦~”
江醉表情有些古怪,整个人往后一缩,缩在了沙发角落:“你不是说你是世界意识吗?你还怕硌屁股?”
梅花A高高的个子,大大的身形,缩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看着有些可怜,但是他坐的时候却像是很得劲似的,两条大长腿随意的摆着,手轻轻的搭在膝盖上,看着野性慵懒,口中解释:
“在外面我是无形的,但在我制造的空间里,我就是实体,就和你host一样。”
江醉捏了捏手里抱枕的边边:“噢~”
梅花A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玩儿,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弯唇笑道:
“my master你都想知道什么呢?”
江醉抬了下眼皮,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我想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梅花A弯眼,想卖个关子:“那我说来话长,还是长话短说?”
“我不喜欢废话。”
“好吧,你是host你说了算,谁让我绑定了你呢。”
江醉掀着眼皮看着他。
绑定?
原来在他之前每回受伤的时候,就在他耳边滴滴乱响的那个烦人的声音,就是这家伙啊。
还真是声音随主人,烦人。
梅花A并不是知道江醉心里在嫌弃自己,他把玩着手里由雾气变幻出来的两个一黑一白的骰子,口中悠悠的说着:
“这事情还要从九年前说起。”
“九年前?”江醉皱了皱鼻子,抱着怀里的抱枕,语气不自觉的带了点撒娇:
“这么久啊?”
他喜欢听故事,喜欢听八卦,但是他不喜欢听那种超长的故事,还有八卦。
看着小家伙皱巴巴的脸,梅花A失笑的弯了弯唇。
他手懒散的撑着下巴,语气带着哄人的温柔和笑意:
“那我言简意赅?”
“好。”江醉头上的小软毛飘了飘,嘴里一口定音。
他把下巴搭在怀里的抱枕上,眼睛亮亮的看着梅花A。
梅花A嘴角微翘的看着他,手里的两个骰子,每回被他往上抛,再次落到手中时都是完整的六点。
他嗓音低沉又温和,宛如大提琴一般优雅,但是在陈述某种事情一样,缓缓说:
“九年前,你死了。”
“死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死在了你哥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