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我可怎么活?你死了,我可怎么活……”
阿斐整个人软踏踏地趴在了李惊云的胸前,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柔弱女孩子的模样。
“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我怎么会死呢?连子午断魂针都要不了我的命,更别说这区区的几朵火苗了。”
李惊云用手温柔地抚摸着阿斐的秀发,发梢部位已经干燥地可怕,稍微用手一摸就霹雳啪啦地放着静电。
“嗯——”
阿斐在静电的打击下整个身体跟着一阵抽搐,好像整个人的骨头瞬间被抽离了,只剩下一堆软肉,站也站不起来了。
“小丫头,你不让我抱,自己到是抱起来没完了。再不想想办法,咱们迟早都要被烤成肉干。”
柳仙仙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阿斐显露出柔软女子的一面,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啊,阿斐竟然是易容的。这么说来,你这个‘张三’多半也是易容的假货。”
王忠嗣全身上下的烫伤也不少,像一只黑不溜秋的大猩猩,一张原本庄严肃穆的脸上,只能看到眼睛和雪白的牙齿,下巴上的胡子已经被烧的七零八落了,再加上裸露着身体,活像一只拔了毛的草鸡。
“你王忠嗣难道不是易容的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黑猩猩差不多。”
李惊云横了王忠嗣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到了生死关头,谁也不会在乎对方是什么人,有多高的身份地位。因为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四周的火焰因为被李惊云用刚刚制作的防火带隔离开了,看样子是不会再继续蔓延过来。因为他们的脚下刚才都已经被火焰烧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即使有火种随着疾风从天而降,也不会再造成星火燎原的局面。
可是,随着火焰的熊熊燃烧,四周的空气越发地炽热干燥起来,每个人都感觉口干舌燥地厉害,嘴唇都已经完全干裂了,嗓子眼里和鼻孔里也堵满了厚厚的灰烬,想咳也咳不出来,更别说通过吐唾沫来清理灰烬了。
“娘的,还是要死在这里。”
李惊云费尽力气说道。他的声音此刻已经沙哑地厉害,比乌鸦叫还要难听三分。
阿斐和柳仙仙一左一右,靠住李惊云的肩膀上,双目已经失去了神采。尤其是柳仙仙,就连她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明显是出现了脱水的糟糕情况。
王忠嗣此刻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了,仰面朝天失神地看着昏暗的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碧蓝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片昏暗,也不知道和山火爆发升腾到空中的烟尘有没有直接关系。
“我这一辈子……”
王忠嗣苦涩地笑了笑,勉强说出了半句话。
“咦?”
王忠嗣突然发出了一声惊疑的叫声,声音中隐隐有一丝惊喜的意味。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你这一辈子怎么了,还咦什么咦?”
李惊云直到现在也没忘记和王忠嗣斗一句嘴,调侃一下对方。
“咦?”
李惊云突然也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惊疑声,整个人像弹簧一样,突然坐直了起来,仰着脖子,全神贯注地盯着头顶的天空。
阿斐此时也回过神来了,她刚刚感到有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到自己的脸上,原本以为是李惊云的泪水,可随即便想到了,泪水应该是温热的,而刚才那滴水珠却分明是凉丝丝的。
“下雨了?下雨了!”
李惊云很快就感受到了更多的雨滴一滴滴地落在自己的脸庞上,而且,雨越下越大,从一滴滴很快就变成了一串串,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倾盆大雨。
漫山遍野的山火,前一刻还在耀武扬威,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气样,现在却像老鼠见到了猫,吓得蜷缩了起来,在雨水的倾泻浇灌之下东躲西藏起来,没多一会就呈现出了日薄西山的态势。
“得救了,太好了!”
柳仙仙高兴地跳了起来,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地来到了自己刚才脱下的衣服前,开始一件件穿起衣服和裤子。
阿斐也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穿着自己刚才脱下来的衣服。
李惊云和王忠嗣俩人完全傻眼了,刚才把衣服撕裂的时候挺帅的,可是现在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得穿,只能像一只落汤鸡一样,光着身子被雨水从头浇到尾。
“阿斐,你看看,要不借我一件衣服穿?”
李惊云走了过去,可怜巴巴地看着阿斐,说道。
“哦?这是我的衣服,你的衣服在那呢!”
阿斐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懒洋洋地用手指着地上的一堆碎布条,玩味地看着李惊云瑟瑟发抖的样子,说道。
“仙仙……”
李惊云还不死心,又走到了柳仙仙的身旁。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这样看来,衣服对于你们男人不重要啊,想撕就撕了,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柳仙仙也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惊云在那出丑。
李惊云终于回过神来了。闹了半天,这俩死丫头是想把刚才丢掉的面子找补回来啊。
阿斐向来是以性格强势着称,柳仙仙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可是,就在刚才,她俩把自己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李惊云面前。
现在,大家可以确定已经逃出生天了,自然又把属于自己的那一副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表现出了平日里的那个样子。面具戴好了,刚才丢掉的那一份尊严也要想方设法地夺回来。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是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尊严有时候也像这些东西一样,一旦借给了对方,自己失去了,总会想方设法再讨回来的。只不过,尊严讨回来的方式相对来说比较残忍一些。用一句现代话来总结,就叫做“来啊,让我们互相伤害吧!”
李惊云沉默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又露出了招牌似的微笑,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阿斐看,直到把对方看得全身不自在,心里发毛,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