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哗啦。
随从们跪了一地。
看书男子独自坐在椅子上，空落落的举着酒杯，表情僵住。
“师弟，你做的有些过了吧？”
铃铛男子额头青筋乍起，握紧拳头左右踱步，想要推开窗户指向外面，又怕声音传出去，忍无可忍道：
“过了？师兄，你到大周之后，天天就知道待在屋里，也不出去看看！”
他压低声音，指向外面，吼道：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整个大周都在为那什么百业科考的事，忙碌了起来。”
“今天，我眼睁睁看着，有一群武夫要通过考核，以他们寅时开练，子时方歇的架势，一旦服用道种，我敢说，不出十年，大周就会多出许多三阶炼气士。”
“时间再长点，多出一些四阶炼气士，也是正常。”
“到时候我们拿什么面对大周？”
铃铛男子的脚，就这么踩在酒液菜汤里，走到师兄面前，道：
“你再看梁国，区区几十年，就从弹丸小国，变成国土面积，不比大周、大幽小的国家。”
他的双目变得赤红：“这样下去，我们大幽或许是第一个，灭亡的大国。”
看书男子看着满是唾沫的酒杯，犹豫许久，还是没有喝下去的勇气。
叹了口气将酒液放到一边椅子上：
“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回国说给那些蠢货听啊，靠你国师弟子的身份让大幽改革，还是让幽国贵族放弃道种？”
“我们幽国的大王，没有大周女皇的气魄和实力，能把世家彻底打服。”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世家的贪婪本性，宁愿把道种喂狗，也不会分给普通武夫，即使这些武夫再有毅力又如何？没有道种只是杂兵。”
铃铛男子面色苍白的退后几步，猛然双手抱头：“那我们就没办法了？”
看书男子折起手中书籍，卷了两下，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笑容：
“大周已经在举行的科举，没办法阻止了，不过我查过大周这几个月的变化，发现种种事件背后，一直有个人的身影，他叫许宁。”
“嗯，就是你今天去白鲩书院见到的那人，应该是主考官。”
“就他一个人？”铃铛男子有些不敢相信。
啪！
看书男子抬起头，折着的书籍，在另外一只手掌上，拍了一下道：
“别忘记了，我们大幽当年，也是多一位炼幽老祖，才建了国度。”
铃铛男子仔细想了想，今天目睹许宁的气势，和临走之时，许宁一番发言，引起许多大周炼气士的齐呼，道：
“这么说，他确实和炼幽老祖的传说有些像。”
看书男子赞同道：“彼之人才，我之修罗，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他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递过去，再指着地面上跪着的随从，道：
“这里面有九粒嗜血丸，可以暂时提升炼气士三成实力，你带着他们几个，留在大周帝都，寻找机会，伺机杀了许宁！”
铃铛男子接过丹药，揣入怀中，道：
“今天见到许宁，锋芒毕露，确实和我往常见到的世家子弟不同，必须找机会杀了他……等等，师兄，你让我服用嗜血丸，那你呢？”
他突然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望向看书男子。
自己去杀许宁，肯定跑不掉，那师兄呢？
“哎。”看书男子揉了揉眉心，道：“师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来大周这几个月搜集的诸多情报，必须有人带回去。”
“是吗？”师弟一脸怀疑。
“师弟，我作为师兄知道，你为了国家，肯定不会放弃杀死许宁的机会，你……”看书男子还想劝说，见师弟不信的表情，干脆双手一摊：
“我直接说了吧，让我送死是不可能的，要不都不杀许宁，一起回国，让他带着大周一步步强盛。”
“要不你杀许宁，我把情报带回去，就这样。”
“你！”铃铛男子喉咙里发出低吼，拳头高高举起，想要一拳头砸死这个无耻的师兄。
可犹豫了许久，还是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烟，喘着粗气道：
“好！我杀许宁，你回去！”
啪！啪！啪！
陡然从窗外，传来三道响亮的拍掌声。
“真是精彩的表演，阳临侯通知我说，这里有他国密探，没想到目标还是他。”
哗拉拉！
紧闭的窗户，轰然破裂。
细碎的木块，散飞的满屋都是。
只见一个男子，手里转着只毛笔，嘴角露出嬉笑，脚踏虚空，一步步走了进来。
“谁？”铃铛男子目光向外看去，手掌运起灵元，就想反抗。
几个随从，手掌按向腰间弯刀。
巫文山眉头一皱。
“咦？还想动手。”
毛笔在空中轻轻一点。
顿时一股雄浑的气势，压迫而来，几个想要动手的人，立刻就感觉，肩膀上仿佛有座大山落下，肌肉骨骼不堪重负，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另外一边，看书男子，表情僵住。
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地上，高声道：
“我全招，我们是大幽国师弟子，行商的同时，也在奉命打探他国情报……”
“师兄！”
铃铛男子被气势压在地上，就是如此，也瞋目结舌的回头，脖子上肌肉，咔咔迸裂，溢出鲜血。
“你怎么可以这样？”
看书男子压根就没搭理师弟，磕头道：
“巫金捕，我这些年奉命行走诸国，不仅仅是大幽，还有梁国，百支国，观倾国，百越国等等，我一定全部如实相告。”
“哦？”巫文山饶有兴致的抱胸：“你认识我？”
看书男子赔笑道：“谁不知道巫金捕实力无双，在平定肃王之乱中，笔杀四阶炼气士，小的当然认得。”
他特别光棍道：“对了，巫金捕，您快让人去帝都南七十里，那里有个森林，里面有我们大幽的线人，假如我和师弟两天没过去，就证明出事了。”
“您可以让人过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巫文山眼皮轻挑：“有趣。”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投降这么果断的人。
“谁的命，也没自己的命重要不是？”看书男子舔着脸道。
“师兄……”铃铛男子嗓子嘶哑。
啪嗒。
两滴血泪，从眼眶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