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渊面色有些沉,他解开自己的西服扣子,裹在了杜箐身上,遮挡住了那片让人尴尬的水渍,顺手搂了她一把,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林夫人,我先带箐箐回去,还劳烦您跟我父亲说一声。”苏子渊虽然口里说着要走,身体却丝毫没动,像一棵松树似的立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苏琴跟顾芝兰的关系十分亲近,苏家也因此和林家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在公共场合,苏子渊都是随苏琴一起叫她一声姨妈的。然而,这声林夫人,是如此的客套和生疏,足以让顾芝兰明白他的态度。
至于让顾芝兰自己跟苏百川说,林东莱在他未来的儿媳妇胸口洒了一杯酒,这种话就是打死她她也说不出口的。
有个林东莱这样的丈夫,林家还能在C城笑傲群雄,确实少不了顾芝兰的居中调测。她虽喝了一点儿酒,反应却依旧非常快。之前对杜箐态度轻忽,是没在正式场合见到过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公子带过来的交际花。然而,她消息到底还算灵通,又怎么会不清楚苏家‘捡’了个大便宜?见到苏子渊维护的态度和毫不掩饰的亲密举止,自然猜出了杜箐的身份。
这位杜小姐,可是她得罪不起的。
“子渊,你父亲还在那边跟你叔叔伯伯们喝酒呢!我怎么好这时候去扫了他的兴?”顾芝兰说完,又一脸歉意的看着杜箐:“这位是杜小姐吧,刚刚真是不好意思。楼上有专门为宾客准备的房间,你要是愿意,让小悦带你去换个衣服吧。我也算是子渊半个长辈,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要是就让你这么走了,他也是要和我闹脾气的。”
“怎么会?姨妈,您多虑了。”苏子渊温和的笑笑,揽了杜箐一把,随手招来一个侍应生:“找个适应生带我们上楼就行了,小悦还是继续在下面帮姨妈的忙吧,自家人闹出点乱子并没有什么,丢脸丢到别人家就不好了。”
顾芝兰听完这话,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杜箐被苏子渊半搂着上楼,到准备好的房间。他打了几个电话,没多久,就有人给他送来了一条崭新的长裙。苏子渊随手给侍应生塞了几张小费,让他直接把换下来的衣服送到附近的干洗店。
“真是倒霉透了,来参加个宴会,还遇到这种事。”杜箐换好了衣服,眉头紧紧的皱着,从那个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出来,她的脸上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表情,在苏子渊面前撒娇。
“所以,下次要多注意知道吗?”苏子渊捏了捏她的鼻子,半调戏半认真的告诉她:“这次只是无心之失,要是下回有人故意要泼你酒,看你出丑,说不定更难堪。”
“那我就泼回去。”杜箐眉头一挑,神色间是淡淡的傲然:“比我位高的,没必要用泼酒这种方法给我难堪。不如我的,我就是泼回去,又有谁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听到她这话,苏子渊愣了片刻,才摸了摸她的额头,眼神十分欣慰,又有些落寞:“我们家箐箐也长大了。”
“得了吧你,那眼神寒颤死我了。”杜箐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见苏子渊表情依旧深沉,故意凑到他面前:“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跟看女儿似的?”
“你该不会有有特别的爱好吧?比如,在床上的时候,叫‘哥哥,慢一点’你会不会更有感觉!”
苏子渊略带薄怒的去捂她的嘴,苍白的脸庞上迅速飞上一抹红,狭长的凤眼里是无线的风情,让杜箐差点看呆了。
“对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苏琴和林夫人关系很好。你刚刚那样,会不会……”杜箐问。
苏子渊摸了摸她的头,为她抿了下头发:“先申明一点,我并不喜欢小琴跟林家走得太近。而且,不客气的说一句,以林东莱的智商,等他把老婆的嫁妆败光了,林氏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嫁妆?”杜箐疑惑的问。
“当年珠宝顾家是C城首富,两个女儿出嫁的时候,顾老爷子给了不少陪嫁,都是些珍稀的首饰盒宝石之类。今年C城地下市场有不少当年的珠宝流了出来,很多都是顾芝兰为了维持住林家的排场,当掉的。”
“你看这个酒宴,是不是很热闹?”苏子渊面带讥讽:“还不知道林夫人的首饰盒里,是不是又少了一件首饰呢!”
杜箐表情愣愣的,她还真没想到林夫人的日子过得如此艰难。靠卖首饰维持夫家的体面,这也太窝囊了。不过,很快杜箐的思维就被转移开来了,她两眼亮晶晶的问苏子渊:“那顾姨当初是不是也是带了十里长妆嫁到你们家的?”
苏子渊白了杜箐一眼:“苏家走到今天,跟我顾姨的嫁妆没关系。她去世之后,按照顾老爷子的遗嘱,只有苏琴一个人可以得到这笔珠宝,只是在苏琴成年之前,由我爸代为保管。”
“那她现在,不是已经成年了吗?”杜箐问。
苏子渊叹了口气,耸耸肩,说:“这就是我不想她总是跟林家参合在一起的原因啊。林家的底子已经快空了,就看还能撑个几年,现在要是我爸把那笔遗产交给苏琴,谁知道会不会被人骗了去?”
“你们竟然是在防着这个!”杜箐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又觉得苏百川和苏子渊的顾虑,确实有道理。
“没办法,我爸到现在还没跟她说这件事。”苏子渊摊摊手,放低了声音:“说实话,这件事我爸连我都没告诉。”
“不至于吧?”杜箐不可置信的说。
“说实话,如果不是遗嘱的条款限定得太死,我也不能保证我禁受得住。那些珠宝,现在恐怕估价有十亿了。”
杜箐张大的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接下来的时间,杜箐和苏子渊一起下楼了,在后半段宴会里,她的视线一直在追逐苏琴,并且用那种金光闪闪的目光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块大元宝。
“擦擦眼睛,口水都快从眼睛里流出来了。”苏子渊嫌弃的看了杜箐一眼,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杜箐的视线。
杜箐擦擦嘴角,抿了一口鸡尾酒,才突然回过神来:“怎么可能,眼睛里只能流眼泪好么!”
苏子渊没说话,好半响才问她:“你就那么羡慕琴琴?”
“十亿珠宝诶!”杜箐戳戳苏子渊的胸口:“我花几辈子都够用了!”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又不是不养你。”苏子渊小声嘀咕着,不懂杜箐的想法。
“肯定不一样啊。”杜箐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苏子渊认真的看着杜箐的眼睛:“不要有包袱,无论如何,不会饿着你的。”
本来这话说得十分煽情,苏子渊很少说‘我爱你’诸如此类的情话,可惜的是,杜箐十分的飒风景。
“不会饿着我?”杜箐反问:“难道苏氏集团马上就要倒闭了吗?你现在竟然还在考虑,是不是会饿到我这个问题了?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我自己要减肥,不然,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赚不到吃的吧?”
苏子渊:“你闭嘴。”
两人晚上并没有在宴会上留到太晚,十点不到,苏子渊就带着杜箐缓缓退场了。
当天晚上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几天之后,杜箐却因为一件事情略有些惊心。
那是个周末的下午,周沁约杜箐出来打台球。值得惊讶的是,她这次身边带着个男伴,杜箐在电视里见过这个年轻人,是个叫单齐的大明星,不过二十出头,比周沁还小了几岁。
“周大小姐您可是贵人事忙,怎么突然有兴致叫我出来打台球了?”杜箐俯下身子,双手张开,臀部微微翘着,圆领的衣服包裹着滚圆的雪白,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显眼。
单齐略显尴尬的别过了头,包厢里除了他们三人,也没有别人,周沁便也没说话。
杜箐打台球的姿势十分标准,气势凌人却又十分漂亮,和楚封的姿势如出一辙。
“反正闲着没事,就叫你出来玩呗。”周沁靠着球桌,双手抱胸,眼睫下划过一片晦涩阴影。
“前几天,你和苏子渊一起去参加林悦然的宴会了?”周沁明知故问。
“怎么?”杜箐动作没停,滚圆的球在白球的撞击下,一个个落入球袋,十分的干净、利落。
“没什么,我就是问一声。我那天似乎看到林先生撞到你了,本来准备过去就看到苏子渊过去了。”周沁似真似假的问:“你没什么事吧?”
杜箐十分疑惑,这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周沁如今才提起,又有什么意义?再者,如果真的要问候,在电话里问一声,不久可以了吗?何必专门将她叫出来?
“我没事,后来子渊带我去换了身衣服。”杜箐解释道。
“那就好。”周沁不经意的说:“那天也不知怎么,上的酒度数有些高,听说萧瀚也喝醉了,在上面的休息室里休息了好久,直到宾客散尽了,才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