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夕第一次出远门,这十七年来,他甚至从来没有走出过近海省,就连出面包港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第一次坐长途列车,他显然不习惯,尽管上章已经对客运的魔能列车做了一系列改良,不会再出现人紧紧挤着人的现象,但少年还是很不习惯,刚开始没什么,可五个小时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跑到车上的厕所里一阵狂吐,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晚上,最后林夕吐完了所有能吐的东西,剩下的只是干呕。
到了第二天凌晨,眩晕的状况终于缓解,林夕早就听说过列车上的食物比外面贵很多,但没想到整整贵了两倍,所幸他自己准备了些吃的,他只敢吃一点点,他怕哪时候又晕起来吐掉这珍贵的食物。
一天之后,林夕已经适应了列车的节奏,不会再感到眩晕,可是现在他的脚肿胀得难受,他后悔了,早知道这坐票这么磨人,他就该多花两百块买个硬卧的……现在还有半天就快到站了,现在当然不能花这个冤枉钱。
林夕感慨地望着窗外千奇百怪的景色,不禁也担心起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突然视野变得昏暗起来,这是又进隧道了吧,林夕不怎么在意,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然而奇怪的是,这次过了快一个小时还在隧道里。
“这隧道还挺长的。”林夕随意感慨了一句。
一直坐他旁边的中年大叔看了他一眼:“小伙子,第一次出远门吧?”
林夕看过去:“是的。”
“也是,看你昨天吐得老厉害了,我倒是经常坐这条线,你要说这隧道嘿,真是了不起。”
林夕好奇道:“哦?怎么说呢?”
大叔一脸感慨:“我记得那年我还小,大概只有三岁的样子,一座不知存在多久的无比庞大的山脉——跨界山脉,它几乎将整个上章纵向一分为二,明明是一个国家,两边的人往来却非常麻烦,有时候为了到另一边去啊,人们是想尽各种办法,有钱的人选择先坐列车去重光,再从重光回上章,这样就可以避开跨界山,没那个钱的人就不得不冒险走跨界山的一些崎岖的山脉小路尝试过去,可哪有这么容易呢?这山脉实在是太宽广了,走这条路的人呢,如果不是魔能者,基本就是九死一生,你想啊,这么大一片山脉,里面不得什么东西都有啊。”
“嗯嗯,然后发生什么事了?”林夕很喜欢听别人讲故事。
“然后我们的二代上章意识到这样下去是肯定不行的,这种情况一定会让上章后患无穷,两方人民不能有效沟通,那分裂是迟早的事,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打通两条横跨过跨界山的魔能列车线!”
说到这里,大叔显得异常激动,声音不由得激昂了几分:“上面的第一条!从彩梦一路通到冬泉外的冻土!下面的第二条!从近海直接通到基成!相信你已经明白了,我们坐的正是第二条线。”
“小伙子,你可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兴奋,你觉得不就是打通了两条线吗?那我告诉你,从古至今,没有一位领主试图对抗过跨界山这种庞然大物,为什么呢?他们觉得无所谓,这种看不到利益的事情他们是想都不会想的,而我们上章国在一片腥风血雨中建立起来,靠的是什么,是人民的支持!而我们的初代上章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面临百废待兴的上章,他不久就活生生地累死在了岗位上,而我们的二代上章自然也是经过风雨捶打成长起来的,他继续着初代上章未完成的计划,丝毫不考虑个人享乐,他说过一句名言——我的家不在富饶的彩梦,而是在富饶的冬泉和余储。”
“知道什么意思了吧,他立志要把冬泉和余储那样的贫瘠之地变得和彩梦一样发达!而跨界山阻碍了这件事,那就打通它!天地阻碍了上章人民?那就打碎它!这就是二代上章的豪气!他发动所有的魔能者投入了打通跨界山的艰巨任务中,而我们普通人则为辛苦斗争在建设前线的魔能建设者们提供后勤保障,从古至今,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年代的魔能者会满腔热忱地做这种脏活累活,可是在二代上章的年代,我见到了!在我22岁那年,二代上章已经带着大家用20年的时间战胜了跨界山,你知道吗,如果把这件事全部丢给普通人去做需要多长时间,五百年都不够……”
说完后,大叔郑重地对着窗外敬了个礼。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少年仿佛心里的什么东西被触碰到了,他学着这大叔的样子默默对窗外的黑暗敬礼。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都会以国家的名字称呼他们的领导人,而那个领导人基本就是国内实力最强的那一位,关于二代上章,历史书上提过他,但大叔说的这些没有提,林夕只记得书上写的是二代上章是上章成立后至今实力最强的一位,官方资料显示他的魔能等级达到了恐怖的辛亥级的顶峰,而一些民间资料把他视作壬子级,不过听完大叔的话,林夕意识到,他最伟大的点肯定不是等级有多么高,而是一些其他的东西,是信念吗?林夕现在还搞不清楚……
这时,林夕听到了欢呼声,他看向声音的源头,是隔壁车厢,一个小丑正在表演魔术,引来了阵阵的喝彩声,表演完后,小丑拿出一个高帽伸向各位旅客,一些大方的乘客认可他,便扔了不同面额的纸币进去,小丑微笑着用滑稽的腔调道谢然后摇摇晃晃走向下一个车厢。
“要不我也给你们表演个魔术吧?”林夕对身旁的大叔和对面的一对母女说道。
在刚才大叔介绍时,林夕有注意到对面的三十多岁的妇女和另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在林夕说要表演魔术后,他们两人倒是眼神放起光来。
“你要表演什么?”小男孩用着稚嫩的语气问道。
林夕笑笑,把右手揣进兜里,拿出一张印着巨兽的卡片,他把卡片扔在桌子上。
“接下来看好了。”
林夕张开右手手掌,手臂缓缓伸直,那卡片居然匀速旋转着向他的手心飘去,最后卡片一角抵在了手心的正中央,没有掉落下来。
“哇!叔你好厉害!”
中年妇女也感到不可思议,她好奇地问道:“你是魔能者?”
林夕点点头:“是的,我现在正要去基成的一所大学里报道。”
“不错啊小伙子!儿子,你要好好像这位哥哥学习,好好读书,上好的大学,这样你的未来才会有希望,以后不许再抱怨补课了。”
刚才还很开心的男孩此刻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林夕,而身旁的大叔,此刻不知为何却坐得离自己远了些。
经历了长达八个小时的隧洞穿行,列车跨过了跨界山,这也就标志着现在正式进入了基成的地界范围,一个小时后,列车的终点站到了,林夕背着包下了车,下车后不禁打了个寒颤,列车上有温度调节器所以还不觉得冷,现在那股凉意让他不得不加了件衣服。
林夕嗅了嗅基成的空气,虽然潮湿,但潮湿中少了一股咸味,这让长期在面包港生活的少年感到一丝丝新奇。
林夕紧了紧衣领,看来刚才的表演很成功,这也给他增添了一些信心,算算日子,报道时间就在明天,过期不候,自己现在得尽快搭车去旋枫花才行。几经辗转,林夕终于在零点赶到了旋枫花大学,然后肉疼地开了一晚上枫华酒店的房间,看向酒店落地窗外,那就是旋枫花大学,此刻正是秋季,据说在白天只要一有微风,枫花就会旋转摇曳着飘落地面,好像枫树下起一场金色的雨,这也是旋枫花大学名称的由来。
“这金色的雨,能够落在我的身上吗?”林夕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想到。
林夕再次做了几次表演,并且检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演设备,要是它们在明天关键时刻捅娄子那就欲哭无泪了。
枫华酒店今晚上住了不少的人,其中好些个都是林夕这种从外地赶来学校报道的,在林夕房间的隔壁,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女孩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大学,进房间时,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可能存在的监控,没有发现安全隐患后便坐在落地窗前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即使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是阴冷,女孩仍然穿着短裤和透气的运动鞋,洁白修长的双腿一览无遗,衬托出她绝佳的身材比例,美丽健康青春活力这些名词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此刻她单手扶着下巴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半小时后,女孩疲惫地闭了眼睛,然后坐到梳妆台前,她把梳妆台翻了过来又里外检查了一遍可能存在的监控,得到了安全的结果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一本6公分厚的旧书开始快速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