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东一大早就敲响了蓝圣才的家门,他提着一个装着两根钓鱼竿和一盒蚯蚓以及一堆杂物的大红桶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小林,走!钓鱼!”
林夕已经快忘了这档子事了,这几天确实有点累了,时不时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睡着然后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也许是该放松一下了,他空着双手轻装上阵,反正张学东那里好像都有完整的工具。
张学东带着林夕在田野边穿行,看着这一片绿油油的小河流,老张皱起眉头,骂了一声,“怎么到处都是浮萍啊,这怎么搞哦?往天都没得啊。”
原来他是在疑惑这个啊,林夕就说为什么路过那么多好地方他都不停下准备钓鱼,还带着他到处跑,不过浮萍不是什么事儿啊……
“那个张叔?你是在因为这个浮萍困扰吗?”
“是嘛,饵料沉不下去不说,就算沉下去了,万一下面水草太多缠起了就麻烦了,真是运气背啊……”
林夕默默摇头叹了口气,在张学东苦恼的目光中,林夕在旁边的地里头捡来几根被遗弃的破木棍,把他们扔了下去,用木棍赶开并挡住多余的浮萍,三根木棍就能划出一片三角形的‘净区’。
看着那片被隔离出来的水域,张学东兴奋地直拍手,“哦哟!小林你好聪明喃!”
是你太业余啦,林夕心想。
张学东把手探进红桶里,拿出一个小蓝桶、一个塑料折凳、一根鱼竿、一小盒蚯蚓,“来,这是你的。”张学东把这些东西放在了林夕的脚下。
林夕接过这些工具,又去找了几根棍子,在刚才隔离出的钓点不远处又隔出来一个,毕竟两根竿子如果挤在那么狭窄的地方的话很有可能缠在一起。
“小林,咱们来比一比谁钓的更多哈。”
林夕点点头,没想到这位老村长胜负欲也挺强,之前就老是看见他和别人在下棋,不过他那个下棋水平,林夕都没眼看……
林夕调整好钓具后,稳稳地把线扔进了自己钓点的中央,前二十分钟没有什么动静,林夕不意外,老张没有带打窝的饲料,这二十分钟用来喂这些鱼苗的蚯蚓,就当打窝了。
在钓了半小时后,林夕钓上来了第一个战利品,是一条三两重的草鱼。
林夕把鱼取下来扔进了老张给自己的小蓝桶里。
老张的祝贺声传来,他的眼神里有某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羡慕或者嫉妒,亦或是两者都有。
一个半小时过后,林夕时不时能收获或大或小的草鱼鲫鱼或者鲤鱼甚至黄鳝,林夕的小蓝桶已经装满了一半,然而在张学东这边,只有一大桶河水……
由于林夕过于专注自己这边的战局,所以没有注意到老张那边的情况,这时候老张脸上的表情几乎凝固了。
他小声问道:“小林啊,咱们离这么近,为啥我这里没有鱼吃钩呢?”
“啊?”林夕扔下自己手上的竿子,向张学东这边走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不看不要紧,一看林夕也沉默了。
老张钓竿的浮漂就像死鱼一样趴在水面,林夕扯上来一看,果然,浮漂下面好几米才是他的铅锤和蚯蚓饵料。
“张叔,浮漂不是你这样用的,根据实际水域情况,你要调整它的高度,一般来说,浮漂露出水面三到四目就是比较合适的。”
张学东挠挠脑袋:“啥目啊?咋整啊?”
林夕叹了口气,“我帮你搞吧,”他扯起竿子把浮漂向下疯狂移,扔下水,然后又不断调整,最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把钓竿递回给张学东,“这下差不多了。”
“谢谢嗷。”
林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游刃有余地斩获着一条条战利品,过了二十分钟,张学东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小林,我等了二十分钟,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啊?”
林夕甩掉自己的竿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学东:“你说你扔下去了二十分钟没有拉起来?”
张学东露出憨厚的笑容:“是嘛,人们都说钓鱼要有耐心,放长线,钓大鱼,要舍得等待……”
林夕吸了一口凉气,他摇摇头,“不不不,耐心不是这么个说法,你的蚯蚓现在都被鱼苗啃光了,除非碰见个傻缺鱼,不然谁会咬那明晃晃的钩子啊,我们这种钓小河沟的,你隔两三分钟就要拉起来看一看。”
张学东拉起了鱼竿,果然,钩子上空空如也,为了避免他再次犯错,林夕就这样看着他操作,他决心一定要看到老张钓起来一条为止。
“不对,张叔,钓鱼不能节约饵料,你这蚯蚓不能留着过年吧,你掐米粒这么大一块就想指望钓起大鱼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哦哦好……”
“你这样穿不好,露出钩子了,最好不要把钩子露出来,要不然好多大一点的鱼不会上当。”
老张从兜里摸出一个老花镜戴上,笑着说道:“我看远行,近了就看不清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林夕莫名有些心酸。
“这下穿好了!”老人兴高采烈地抛出钓线。
林夕注视着那浮漂,一分钟后,它浅浅地向下动了动。
“拉!”林夕大喊。
张学东问道:“可动作很轻啊,要拉吗?”
“张叔听我的,拉!”林夕再次强调。
张学东不再犹豫,猛一发力,当看到弯曲的钓竿时,他蹭一下站了起来,老脸乐得笑开了花。
一条三指宽的鲫鱼被他扯出水面,老张颤抖着把它取下来放进了自己的红桶里,这一洼水终于动了起来。
“好家伙,可算是开张了,不过小林,你咋知道上钩了呢?”
林夕笑笑:“猜的,反正拉了不吃亏,有些时候一些大鱼也会产生迷惑性动作,看直觉吧,多钓几次就懂了。”
“哎呀,我这钓了几年也没弄明白,今天跟你出来真是受益良多哈。”
“几年吗……您的恒心也让我感到惊讶。”林夕冒出这么一句话,钓几年鱼都没什么收获却还能坚持,抛开钓鱼的实力因素不谈,难道张叔的恒心不值得称赞吗?
其实也怪不得张叔,因为他之前一直被困在自己的那个信息茧房里,他认为钓鱼就是那个样子的,恰巧有没有人纠正他,再加上可能偶尔会撞大运钓上来一两条鱼,这更加加深了他的错误认知。希望今天的经验他能够好好记住吧。
林夕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这一下老张没有再打扰他了,并且每隔几分钟就能听到老张传来忘我的欢呼声,少年笑了笑,看来老张上道了,孺子可教也。
林夕再次取下一条鱼放进小蓝桶里,此时桶里的鱼已经快要装不下了,林夕打算再来两条差不多就收手了,桶里面的鱼可能都快有三十斤了,这条小河流是个钓鱼的好去处。
“小林,看我!看我!”张学东用着极其兴奋的强调喊着。
林夕转头望去,只见张学东的竿子几乎被拉成了两条平行线,竿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老张也被那钓线下的东西给拽着东走两步西走两步,隔着水面,林夕仿佛都能看见水面下那一抹诱人的身影。
“我来帮你!”林夕抱住了张学东一步步稳稳往后退,那一抹巨影已经稍稍露出了水面。
“看到头了!好大!好大!哈哈哈!”
林夕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听到了某种纤维崩开的声音,“不好!要爆竿!”
咔嚓!——
果不其然,下一秒,鱼竿的中部断裂,那大鱼拖着半截鱼竿就要远遁。
“哎哟!跑了!跑了!”张学东一把没有抓住被拖远的竿子,他急得在原地跳脚,林夕迅速跑到他前面对着那已经没入水面的断竿伸出手。
“想往哪里走!”
在魔能的拉扯下,那鱼竿竟然一步步向林夕的手掌靠近,少年眼疾手快地抓住它,一把就把那罪魁祸首给扯了出来,刚才之所以没有帮张学东把鱼一把拉起来主要是想让他感受那种喜悦,但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拉断了竿子,林夕不得不出手了。
那是一条二十几斤重的大鲤鱼,长度赶得上成年人一只手臂,林夕取出钩子扔在一边,把手指伸进它嘴里,再用了一点魔能稳稳地扣着。
张学东笑得合不拢嘴,“你们魔能者就是方便啊!小林我们收工!不过我们围着村子绕一圈先!”
林夕猜透了老张那点小心思,他把大鱼递给了老张让他抱着,自己把小蓝桶的鱼倒进了大红桶,他呢就提着红桶和装工具的蓝桶,老张就负责抱着这条大鱼。
他们开始在田间地头绕路,寻找着有人的地方,在村民朋友的一遍遍惊呼声和称赞声中,张学东慢慢迷失了自我……
在老张的盛情邀请下,林夕来到了他家吃晚饭,是的晚饭,这老头为了炫耀硬生生逛了几个小时的村子,林夕感慨道这人的体力还真是不可捉摸,至于吃什么呢,自然就是今天的大鲤鱼,老张自然没有忘记去村的小卖部买了几包各种口味的鱼调料,这么大一条鱼,不可能一顿吃完,话说回来,虽然老张在很多方面像一个菜鸟,但他的厨艺确实相当不错。
最后为了感谢林夕,老张送给了林夕六斤鲤鱼肉和两包调料,让他带回家和蓝圣才、马广丽一起弄着吃。
在星光照耀的路上,林夕提着一大口袋鱼肉回家,他突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感情,想到自己最后会离开,竟然有一些不舍。
“这里的大家,都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