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着实心烦,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熹妃肯定在怀疑她!
富察氏这个儿媳妇人选,无疑是上上之选。可偏偏却染病了,熹妃以己度人,肯定觉得她这个贵妃是在破罐子破摔。
若是无法为弘昼争取到,那也断然不能叫弘历娶了。——让富察氏染病撂牌子,无疑是最保险的做法。
“给贵妃娘娘请安!”熹妃盯着一头热汗,此刻却格外冷静。她死死盯着耿氏,试图从那张烦恼的脸上找出破绽。但熹妃不得不承认,贵妃看上去还是那样无懈可击。
“臣妾听闻富察氏突发烧热——”熹妃几步近前,小心翼翼道,“这富察格格可是大学士马齐的侄女,非同小可,贵妃娘娘不会不请示皇上,就把她撂了牌子吧?”——这才是熹妃最怕的!
今日实在是太不巧了,正值大朝日,皇上一时半会儿下不了早朝!贵妃若是按照宫规把富察氏撂了牌子,哪怕皇上事后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舒锦挑眉:“放心,本宫已经叫珈蓝大嬷嬷去御前候着,等皇上一下朝,便去请示圣意!”
熹妃不禁一愣,贵妃竟没有趁机下手?!那富察氏这一场病,岂不是白病了?
舒锦又道:“汇芳馆那边,也已经派了太医过去。”
熹妃有些不敢置信,不但不撂牌子,还叫太医去诊治?贵妃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莫非……贵妃故意来这一出,就是为了示好富察家,好把富察氏许给弘昼?!
熹妃陡然一个激灵,贵妃抬抬手,叫富察氏免于撂牌子,可以嫁入皇家,那富察家肯定感恩戴德啊!!好高明的计策!!熹妃暗暗咬牙切齿,原来贵妃不是要玉石俱焚,还是要半路截胡啊!
舒锦瞅着熹妃那一会儿错愕、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又有些暗恨的神情,不由狐疑,你丫的在脑补些啥?!
舒锦摆了摆手:“如此,熹妃可以放心了,且回去歇着吧。”
大热的天儿,舒锦实在没心思理会熹妃。
熹妃暗暗切齿,却急忙挤出个笑容,“贵妃娘娘,按照规矩,秀女染病,该立即撂了牌子才是。臣妾知道贵妃仁厚,但也着实不必为富察氏而坏了规矩。”
舒锦:????
你啥意思?未来儿媳妇你丫的不要了?!
舒锦真想剖开熹妃的脑袋瞅瞅,里头到底装了啥!
熹妃当然不舍得富察氏这个好的儿媳妇人选,但也不能让贵妃得手啊!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撂了牌子,谁都别落得好!
舒锦叹了口气:“此事等皇上做主便是!”
熹妃听得此言,脑子飞速运转,皇上?皇上少不得也得给马齐几分薄面,介时皇上只怕会来问贵妃的意思,贵妃再顺势说上几句好话,这富察氏的牌子也就撂不得了!!!
这偌大的人情,富察家不接也得接!
贵妃当真是好算计!!
见熹妃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舒锦愈发狐疑,你丫的又脑补了些啥?!
熹妃努力挤出个笑容:“这点小事,也要叨扰皇上,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舒锦险些翻白眼,“你刚才还说富察氏是马齐的侄女非同小可,不能不请示皇上便撂了牌子,怎么这会子又说本宫小题大做了?!”
被自己才说过的话打了脸,熹妃不免老脸紫胀。
舒锦摆了摆手:“本宫看你是病了,且回去歇着吧!”——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
正在此时,太监小砚台快步跑了进来,躬身道:“娘娘,皇上亲自发了话,叫富察格格回家养病了。”
舒锦愣了一下,这是……撂牌子了??不至于吧?
雍正这是几个意思?
听得此言,熹妃倒是松了一口气,起码不是最坏的结果,她擦了擦头上豆大的汗水,“既然皇上已有圣旨,臣妾自无二话。”
说着,便朝着贵妃屈了屈膝盖,“臣妾告退。”
舒锦仍然有些懵逼,她懵逼地送走了脑回路诡异的熹妃,又瞅了瞅小砚台,“富察氏……被撂牌子了?”
小砚台摇头:“皇上只说叫她回家养病。”
舒锦恍然大悟,就说嘛,怎么可能撂牌子?
熹妃自然也不傻,回到迎辉殿也回过味儿来,皇上叫富察氏回家养病?不是撂牌子?旋即,她着人去汇芳馆打听,果然富察氏的名字未曾被划去!
如此一来,倒不是坏事。
起码贵妃没能施恩富察家。
贵妃算计得虽好,可惜漏算了皇上,皇上根本没有为这点小事来找她!
“如此也好,弘历,你需尽快想法子跟马齐联络上,得叫他知道,富察格格染病不是意外!乃是贵妃所害!”熹妃面色凝重中带着焦急。
四阿哥弘历也肃然颔首,“儿子明日就去找十二叔。”
熹妃脸色一沉,“找他作甚?!”一想到当年,这个十二贝勒巴结皇后,把她的姓氏错写成“钱氏”,熹妃心里就窝火得紧。
弘历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十二叔是马齐的乘龙快婿,我不找他还能找谁?”
听得此言,熹妃宛若吃了一枚苍蝇似的恶心,但她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便忍着厌恶道:“去吧。”
富察氏归家养病的事儿,舒锦没有太在意。
倒是没过几日,皇帝又发话,结束了秀女们留宫,着一律归家待旨。
而富察氏无疑也是归家待旨的人之一。
得知此讯的大学士马齐连连哀叹,不禁后悔自己传讯传晚了,原本盼着皇上能撂了自家侄女的牌子,没想到皇上迟迟不允。他不得不行此险招,让侄女自己染病。
结果也只是比别的秀女早回家几天!
马齐正当心烦意乱之际,他的好女婿又来了。
若是别的女婿便罢了,偏生这个女婿是圣祖康熙爷的儿子、当今十二贝勒,他不见都不成。
只得去书房见客。
“……舜英染病,是被贵妃害的?”马齐看着自己这个已经不年轻的女婿,老脸上满是说不出的复杂之色。
十二贝勒正色道:“要不然,哪里会那么巧?!”
马齐:……
马齐总不能说,这是他干的好事吧?不愿意把侄女嫁给皇上的儿子,这种话,他怎能宣之于口?
“啊,这个……不要再提了。”马齐摆了摆手。
十二贝勒立刻露出了会意的神色,“岳父大人放心,四阿哥说了,定会寻机会跟皇上求赐婚。”
马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