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李贵人,有件事你需得好生给我个准话。”舒锦忽的正色看向李贵人。
这裕妃娘娘素来温和,甚少有这般端然正色的时候,李贵人也不免肃然,“娘娘但有所问,嫔妾知无不言。”
舒锦见她紧张了起来,忍不住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严肃的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想不想争宠、想不想再怀一胎?”
李贵人怔了一下,不由低下头,“嫔妾无能,怕是要辜负娘娘厚望了。”
舒锦笑道:“这种事情,事在人为嘛。虽然有敦妃和谨嫔盛宠在前,但如今后宫嫔妃毕竟不多,你若是还想生个孩子,本宫自然是愿意帮你的。当然了,你若实在不愿,本宫也绝不勉强你。”
她可不想逼良为娼……额,好像哪里不太对?
李贵人鸦羽般的睫毛柔柔垂下,眼中微微潋滟,“嫔妾知道娘娘心善,只是……嫔妾一想到小公主,心里终究是有些意难平。”
舒锦看得出来,这是对雍正有了怨念。——说到底,若不是当初怀着身孕,终日跪拜举哀,也不会见红,小公主夭折的罪魁祸首是雍正啊!皇后都充其量只能算是帮凶!
舒锦完全可以理解,但懋嫔却有些气恼,“到底是年轻任性啊!”
李贵人垂下头,竟无言辩驳,她承认自己是任性,若不是有裕妃娘娘这么好的主位,搁在别的宫里,哪由得她自己选?看看长春宫的郭常在,好不容易侍寝一回,不知要看齐妃多少脸色!还有昔日潜邸那几个失了宠的老常在,月例少、还动辄被克扣,连冬衣都得自己动手赶制,哪里像她这般,吃穿嚼用皆有主位照拂?
舒锦见李贵人眼圈都红了,几乎要落下泪来,便连忙对懋嫔道:“可不能这么说,你也是过来人了,你心里难道就能意平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也埋怨雍正呢!
懋嫔却道:“我就算心里不平,可若有机会,岂会不为自己后半生考虑?不趁着年轻争一争,等老了,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舒锦被这话给噎住了,这懋嫔倒是个实在人。虽然心里怨雍正,可当年若是还有机会,这位大姐保不齐真的会上呢。
懋嫔打量着李贵人那张尚且姣好的面庞,“你可想清楚了!摊上裕妃这样的主位,你才有这样的机会!”
李贵人拭了拭眼角的泪珠,道:“嫔妾知道,有裕妃娘娘庇护的福气,这阖宫上下,没有第二个了。是嫔妾太不识好歹了。”
舒锦连忙道:“也不能这么说,本宫也只是想着你还年轻,再者本宫左右已经不得宠了,把机会给你,总比给旁人强吧?”——李贵人是个知恩的,投资在她身上,就算未必能有回报,也绝对不会亏本。
其实在后宫里生存,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这样一来,谁还敢跟你为敌?
额……好吧,这其实就是结党。
李贵人不禁鼻子一酸,又是泪落连珠。
舒锦略感头大,“好了好了,这事儿以后再说。”看书喇
懋嫔却有些不快:“以后?等过两年便又要选秀了,等新人扎堆进来,裕妃就算想扶持你,也未必扶得上去了!”
舒锦叹道:“你也少说两句吧。我好歹是个主位妃子,李贵人得宠与否,对我而言,都不妨事。”
李贵人自己也明白,裕妃娘娘根本不图她争宠帮衬,娘娘是有儿子的妃子,而且还是皇上心目中的贤妃,地位早已稳固。就算娘娘需要有人固宠,这宫里永远不缺年轻漂亮的女子!可正因为不图她什么,李贵人心中才更加愧疚。
往日在王府,她与耿氏不过是点头之交,不成想,却屡屡受这无功之禄,她虽知恩,却无以为报……
李贵人忍不住想,若裕妃娘娘需要她去争个宠,她倒是能豁出去,可偏偏……娘娘并不需要。
懋嫔忍不住瞪了舒锦一眼:“你呀,就惯着她吧!”
舒锦苦笑不得:“这种事情,总得你情我愿吧?强扭的瓜可不甜!”
懋嫔哼了一声,“李贵人这是没饿着,但凡遭饿受罪些,就知道,强扭的瓜就算不甜也起码能饱腹!”
舒锦:嘿!这什么歪理?还特么的挺有道理!
懋嫔瞥了一眼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李贵人,“行了,别哭了,瞧你这副样子,软趴趴的,就这样还想着报仇雪恨呢?要不是有裕妃,你早被人给欺负死了!”
李贵人深深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怎么越说越带劲了!”舒锦一阵无奈,只好连忙问保姆嬷嬷:“天申睡醒没了?醒了就抱出来!”我儿子给你免费撸,求求你就少说两句吧。
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天申被抱了出来,懋嫔这才收敛了说教的死驴脸,露出了慈祥如亲妈的笑容,“哟,瞧瞧咱们五阿哥啊,这哈欠打的,是不是没睡饱呀?”
舒锦笑道:“大白天的,睡了快一个时辰了,怕是睡得太饱,都睡迷糊了!”
懋嫔笑眯眯连忙把自己盘中的如意卷递了上去,这个胖仔虽迷糊,但瞅见点心,还是麻溜接了过来,便往嘴里塞。
舒锦有些无奈:“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叫声‘母嫔’!”
懋嫔怜爱地摸了摸天生热乎乎胖嘟嘟的脸蛋,“不妨事,天申才睡醒,这是还没清醒呢。”
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半盏花生酪,小胖仔这才眼眸清澈起来,奶甜而清脆地叫了一声“母嫔”。
懋嫔顿时眉开眼笑,笑得都快咧到耳根了,“哟哟,连亲额娘都没叫一声,便先叫我了!”
舒锦无语凝噎,那是因为你给他吃点心了!她儿子根本就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主儿!
天申胖仔幸福地舔了舔自己的胖爪子,然后扯着一个保姆便嚷嚷着道:“抱我!喂鱼!”
自己吃饱了,倒是没忘了你的鱼!
就是舒锦拿来跟熹妃打赌的那条丹顶锦鲤——哦,差点忘了,那个赌是她赢了,嗯,改天去挑彩头。貌似当时熹妃说了,景仁宫的东西,随她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