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大殿,就如同那桑拿房中冒着水气的大蒸炉,作为帝**政议事之地,议政大殿的面积可一点都不小,而能有如此闷热的环境,只能说,人太多了。
杨晔被传上大殿,沿着那已被挤的如羊肠小道一般的御道进入大殿,又在人群中挤啊挤,总算是挤到了大殿前方,龙椅下方一片还算宽松的地,说起来,杨晔还是第一次面见这位登基已久,对他恩宠有佳的皇帝东方朔。
东方朔四旬的年纪,正是黄金的年龄,年富力强,双目如剑,虽微眯着眼,但锋芒却是毕露,而坐在那张龙椅之上,一股帝皇威严如小山一般的笼罩而下,连魂界都在这股威压下颤抖,那素来嚣张,老子第二,谁敢称第一的虚空噬魂草也受到了影响,居然扭动着根茎,顽强的对抗着这股外来的威压。
“微臣杨晔,叩见吾皇陛下!”还是免不了要跪啊,尽管心里有点不爽,但是杨晔却还是有板有眼的照做了,因为在面前的,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就算他心高气傲,也只能对其低头。
“平身吧,没想到跟沐天侯世子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不过,你倒是没让我失望,倒是长的俊武非凡,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陛下谬赞,微臣就是一还没成年在上学的少年,能得授官职,也是陛下恩重,祖辈余荫而已!”
“好了,你就不用谦虚了,你可知道,刚刚朝堂之上,有闻风使奏你五大罪名,如果坐实了,你这颗脑袋可是保不住,就连你沐天侯府,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你要好好的对答,让朕满意,让群臣满意,否则,朕可保不了你!”
“五大罪?不知是哪位大人信口雌黄,虽说我杨晔年纪轻了点,胡闹了点,但也从没有做下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来,我倒是要听听都弹劾我哪些莫须有的罪名!”
“是不是莫须有,等会就见分晓,杨晔,你身为沐天侯世子,勋贵之后,应该是知礼的,金闻风使刚才弹劾你的第一桩罪,就是你擅自逾礼,私修宫殿城堡,而且还是在帝京城中,你的胆子可不小,莫要说你年纪小,连这点礼制都不懂!”
杨晔扭过头朝着那越众而出的一个面色须髯,颇有几分义正言辞的铮臣作态的大臣,道:“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我乃礼司院副司正,负责管理礼制!”
“哦,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这第一宗罪,就是违制逾礼喽!而原因是我修建的第九督卫营堡,不合规是吧?”
“没错!”
“呵,小子我还真的对礼制一事不太了然,不知能否劳烦司正,详细说说,我这第九督堡究竟是哪里违制了呢?也好让小子我心服口服,不是!”
“哼,好,就如你所愿!”礼院的司正闻言却是轻哼一声,站出队中,道:“我朝礼制承前朝,又历经数朝,加以完善,而在礼制中明文规定了贵族修建屋舍的规格,大小,高度,乃至雕纹装饰,可委任侍官多寡,在帝京城内,除钟鼓楼,占星塔等建筑外,任何建筑不得高于议政大殿,而按规,又有详细划分!”
“而据我从一些负责完成你那座城堡的匠师那里了解,你这城堡,光是主堡建筑就已达到了十七丈六尺,而议政大殿,算上基座,也不过才十四丈五尺而已,足足超出三丈一尺,杨晔,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议政大殿乃帝**政中心,你居然敢在帝京城内,修建超出议政大殿的建筑,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认定你违制,而且据说这城堡乃你私下出钱修建,在帝京城内,修建一座如要塞一般的城堡,可见你有不臣之心!陛下,臣代礼院诸位同僚,请旨废除正杨晔沐天侯继承权,并以谋逆之罪将其关押,审判!”
“呵,可笑!”杨晔看着这义正言辞的家伙,却是冷冷一笑。
“杨晔你可有话要说!”
“回陛下,微臣确实有话要说,不过在此之前,却还有个问题问这位大人,还请这位司正大人不吝赐教!”
“不知道杨世子有何请教!”
“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问题,我只是想问问,这建筑的高度,是以什么为标准,是以这基座上的建筑高度呢,还是以城中地表的高度,又或者连插入地下的地基也一并算在其中?”
“自然是以城中地表高度为尺!”
“你确定是以城内街道的地面为准?”
“自然确定!”这司正看着杨晔居然连续问这个问题,莫非是有什么陷阱,但是这司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这个问题其实也不能算是问题,建筑高度自然都是以地表平面为基准,这才是正理。
“在座的诸位大人可都听到了,建筑高度是以地表基准为尺,那也就是说我修建的城堡一点都没有违制,所以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根本就不可能成立,至于我私自拿钱修建这座兵营,那是因为督卫衙门里根本就拿不出修建新的兵营的钱,而城卫三衙,也只将该拨付的钱款以及其他的建营材料发下不足一半!”
“所以微臣不得不自掏腰包,修建第九督卫营的营地,不过在修建之前,微臣可是跟督卫衙门的艾督管大人签过契约的,这笔钱乃是我代为垫支,日后,督卫衙门会逐年偿还,直到还清为止!”
“哼,巧言令色,十七丈六尺,明明高于十四丈五尺,这可是多位匠师都确认过的,你还要狡辩不成,而且你那城堡就建在西市之上,一量便知,哼,你就算说破天,也不能让其矮去三分!”
“第九督堡的主堡确实有十七丈六尺高,这一点不用质疑,我也从没有反驳,不过这位大人似乎没有问的清楚,明白,何况我杨晔年纪虽小,但也知道礼法大于天,我杨家世代效忠帝国,岂会犯下这种错误,第九督堡乃建在地下十丈深处,所以如果要算高度,可是要减去地下十丈,也就是说,第九督堡地面高度只有七丈六尺,比起议政大殿的高度可少了一半!”
“你……!”
“哼,不知司正大人还有何赐教?”杨晔冷笑的看着对方,道。
“你这是在钻礼法的漏洞,而且就算是高度上,你没违制,但是在帝京城内修建殿宇堡垒,同样是违制,这一点你无法抵赖!”
“司正大人似乎有点误会,我修的可不是自家的房子,而是督卫兵营,而兵营的样式可是多的很,圈一块地,修一圈栅栏,放上一些木房,帐篷,平整一片校场,这叫兵营,而在帝国内,还有一种,是有坚硬城墙,并且可囤积大量兵丁的要塞兵营,两者可都是兵营,而且帝国也没有任何一个明文规定,说兵营必须修成什么样,我愿意将兵营修建成要塞式,有问题么?”
“你……!”
“你什么你!”杨晔说着,扭过头,面对上首位置的东方朔,道:“陛下,微臣虽是投机取巧,钻了点空子,但是可是没有半点私心,城卫军守卫帝京四九城,大小三十余座城门,巡视街道,维护治安,毫不客气的说,城卫乃我帝国之脸面!”
“而我督卫营,乃是督查城卫,管理军纪,乃是管理帝国脸面的,难道说,我督卫衙门就该在贫民区里弄所失修十数年的老旧房子里头,穿着破烂的旧甲上街巡视么,我督卫还有何威严,还有何脸面去管教别人,换是我,怕是连门都不敢出,丢不起那个人,到外头说我是帝国督卫,都感觉脸臊的晃!”
“何况,眼下正是五国学院代表团进京之际,更是紧要关头,难道要把脸丢到万里之外去么!”
这帽子可扣大了,而在上首的东方朔也没想到这杨晔还挺能说会道的,而且显然这小子早就有说提防,想要在礼制上抓他的把柄还真没可能:“杨晔说的倒也在理,既然没有违制,而修建兵营的钱又是督卫衙门借用的,虽说有损了点颜面,但那也是督卫衙门内部的事,这一条罪,却是不成立的!”
东方朔这么说也就是下了个结论,而在场的诸多人虽心有不甘,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可反驳之处,反正还有几条大罪,他还能都逃了不成!
“至于第二条,也就不要说了,杨晔毕竟年少,难免做出点轻狂之举,就算是各位卿家,也不能说自家子弟里,没几个跋扈的吧,这一点就过了吧!”
东方朔这话,直接让正准备继续开炮的大臣,一下子哑火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但是想想也是,第二条,弹劾私德,但杨晔可还不算成年,少年心性,就算顽劣,也是有情可原,哪怕是流连花丛,那也是少年风流,一句少年不懂事,还没定性,你就没法说,谁还没个年少轻狂,胡闹的时候。
“臣弹劾杨晔组建督卫营,大肆招募新兵,至新兵数量几达两千之众,此乃谋乱之举,不可不查!”金闻风使再次冲锋陷阵,声音在大殿内绕梁不绝,中气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