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尼姑庵内烛影跳动,几个人的身影被拉长,在偌大的佛像之前,略显阴森。
纪宁所面对的,是几个思想和逻辑都跟普通人不同的女人,她们身上或许有女人的睿智和聪慧,但却少了跟社会交流和沟通的经验。
这样的女人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因为她们不按常理出牌,很多时候会说出、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说这次,静萱就提出,让师姐妹八人,用相陪三天为代价,交换一千六百两银子,不多不少,纪宁要在一人身上所付出的代价是二百两。
“静萱禅师,您是世外高人,或许对于尘世间的事不必在意,但很多事,必须要根据尘世间的秩序来进行,在下用银子来买柳小姐,那是在秦楼楚馆之中,这是一种社会形态。舒安堂内的你们,本就是参禅和修佛,如何能混为一谈?”纪宁义正言辞道。
“纪公子,你是觉得……我们师姐妹八个人,还不及柳如是的一成?”静萱在重申这件事,她对纪宁的态度不是很理解,“不是说一个好色的男人,当有美色当前时,他应该不会顾虑其他,而是专心于美人身上吗?但在纪公子这里,似乎有些不同,如此……纪公子倒好像个正人君子了!”
“咳咳!”
纪宁咳嗽了两声,道:“在下原本就是正人君子!”
此时,包括静萱身后的那文静的女尼姑在内,在场之人都在看着纪宁,那目光好似在质疑,你也算是正人君子?
纪宁道:“你们是觉得在下贪财好色,所以才会找上我吗?”
静萱摆手道:“并非如此的,如果纪公子单纯是贪财好色之人,我们怕……”
戛然而止,怕什么不再说下去,纪宁大概也能猜想意思,如果单纯是贪财好色,那还不如找那种色迷迷膀大腰圆嘴里吐着酒气,走近来都会感受到商贾和暴户气息的老男人,这样的男人听说有八个妙龄的尼姑正在等着,那绝对会心如豺狼。
但这样的男人,是否会舍得花一千六百两银子,那就另当别论。
人们去青楼找柳如是这样的姑娘,为的不但是美色,还为的是附庸风雅,也是为的自己的一个名气,这在士子之间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而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让人觉得他很有身份。
至于来小庙里跟几个尼姑做那种事,可就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事情,甚至会让人觉得亵渎神灵。
或者说,纯粹是为了身体上的一种享受,而不是为了达到精神上的某种高度。
纳兰吹雪打量着纪宁道:“你到底同不同意?”
这会纪宁知道自己不答应借钱是别想走了,他可不想凭白丢一千六百两银子,而静萱所提出的交换条件他也不想接受,他能做到的就是先稳住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是交换条件,验验货总是可以的吧?”纪宁突然很张扬地说了一句。
“嗯?”静萱和纳兰吹雪对视一眼,此时纪宁走到旁边唯一的一张小板凳上,坐了下来,就好像他是这大殿的主人一样。
静萱问道:“纪公子,您说的话,小女子……听的不是很明白。”
“这有什么难的,在下的意思,是请几位小师傅都出来看看,在下要仔细看过姿色之后,再决定是否花这笔银子!”纪宁脸上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道。
“哼,还说自己不是贪财好色之人!”纳兰吹雪将头别向一边,踏前一步,往门口行去,“我在外面等!”
纳兰吹雪毕竟是外人,她离开,也让静萱和她身后的“师妹”神色没那么拘谨。静萱道:“既然纪公子要……验货,静彦,你进去将同门师妹全都请出来,让纪公子看看吧。”
被称为静彦的尼姑抬头看了纪宁一眼,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羞涩,随即点头,转身往内堂去了。
静彦离开后,大殿内恢复了安静,寂静的环境很容易产生一种旖旎的氛围,尤其还是在这种孤男寡女的相处空间之内。
“纪公子,可有婚配?”静萱突然问了一句。
纪宁道:“静萱禅师,在下是否婚配,跟今日之事似无关系吧?”
静萱想了想,这才点头:“嗯。”
多余的话也没有,一直等了许久之后,后堂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纪宁本以为是耗子过街,因为声音实在太小了,等看清楚才知道,原来是几个小尼姑迈着很小的步子进来。
之前的静彦,算是剩下那七人中岁数最大的,剩余的六个,年岁从十四五到十六七不等,都是妙龄,但也并非所有都是出类拔萃的大美女,其中姿色最好的应该就是静萱、静彦和之前见过的小尼姑,剩下几个中,姿色也都算是上乘。
纪宁心想:“如果将这八个小尼姑送到秦楼楚馆里,或者还真会引起一时的轰动呢。”
连同静萱在内,八个尼姑都是蓄的,有的手上拿着拂尘,有的则空手,各自有自己的神韵,但每个脸上都带着羞赧,或许她们也都知道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见到纪宁后个个都不敢抬头去看,就好像纪宁是她们的恩客,而她们则只是纪宁的一件私有物品。
“纪公子,您觉得呢?”静萱见纪宁坐在那端详了半天,不由拿着灯笼凑近一些,问道。
纪宁微笑摇头道:“出家之人的姿色,应该是不论美丑,应该论的是善恶,在下在几位小师傅的脸上,看到了善,而非恶。诸位为何要打破佛门的清修,来与在下这样一个红尘之人谈生意呢?”
静萱轻叹道:“如果我们有别的出路,也不会出此下策。先师在世之时,曾说过,人的皮囊和表象只是桎梏修行的外在因素,一个真正通佛性的人,不应该被这些外在的因素所牵绊。纪公子,您不用抱着负罪的心理,您不是在破坏我们的清修,而是在帮我们历经尘世间的劫难,有得必有失,如果这一难我们都无法渡过,您认为我们这些女子,离开了舒安堂,能到哪里求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