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结束之后,京城学术之风仍旧没有丝毫减弱,相反这种学术之风反而在愈增加,激动人心的时候不是会试进行时,而是杏榜放榜之时。
考生即便觉得自己挥的不好,也不会承认自己一定落选,所有应考的考生在心中都有一个固执的想法,就是觉得自己会中进士,所以在会试结束之后,也没有哪个考生会承认自己的成绩不好而离开京师,都是在京城等成绩。
会试之前,考生还有心思在住处读书,可当考完会试,到会试放榜这段时间里,已经没有考生愿意去温习功课。
考生都会有一个想法:“如果我会试中选,就是贡士,之后最多还有一场殿试,就已经成为进士。即便后面要参加文庙学士和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现在我干嘛急于一时去学习,那不等于跟别人说,我在备考下一届的会试,让人嘲笑于我?”
在会试结束后的二月中下旬,京城中的文会数量多的惊人,而这些文会中所探讨的内容就一个,那就是会试的考题,大多数的考生都会去参加不少的文会,即便自己不想献丑,但也会听听别人怎么说,在心中预估自己到底有几分把握能考中贡士。
所有的考生中,最淡定的也莫过于纪宁。
因为纪宁在考完之后,已经不去想是否金榜题名的问题,他在会试进行时,就决定了不要在学术思想上做违心之事,所以他在会试的部分题目中回答会略显偏颇,但总的来说,他的文采在所有的考生中绝对属于中上乘,他也就不过多再去回忆会试的考题内容。
他自己不想,总会有人试图让他去想,比如说唐解等人。
作为纪宁身边的朋友,唐解等人也想知道纪宁在会试中的挥如何,都想让纪宁把文章写出来,大家坐下来一起参考一下,看看纪宁的文章到底有几分中进士的把握。
跟在乡试结束后纪宁的反应一样,他也没去推辞好友的提请,但他所写的文章内容,是有选择性的,他只是把部分的文章写下来,让唐解拿去参考,至于他自己都认为可能会有争议的文章,他不会写出来,也是为了避免招惹是非。
“永宁也不愧是我金陵乡试的解元,光是看看你的文章,便让我感觉到受益匪浅,这样的文章,便是最好的范文也恐怕有所不及了!”韩玉在看过纪宁的文章之后,恭维不已,此时已是二月十九,经过两天的休息之后,纪宁的身体状况也好了许多,出来见朋友时,纪宁的精神状态也很好,似乎在贡院中“关禁闭”的后遗症已经消除了。
唐解等人也纷纷拿起来看,都是赞叹不已。
纪宁再看过周围几人的文章,也觉得身边这些朋友的文采都是斐然,他也没得挑,在文章上要分出高低其实已经很难了,就看文章所议论的深度和广度,而纪宁最长之处,便在于他的博学,所引用的议论点不但很准确,且是那种让人觉得很深奥,甚至是一些让人觉得妙笔生花的议论点。
“公台兄恭维在下了,在下的这点文采,恐怕距离中进士还有一段距离!”纪宁道。
唐解在一旁叹道:“永宁这几篇文章,写的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有件事……其实本不想跟你说,但既然今天遇到你,不说又不好。在这次会试结束之后,听说番邦中的一人,就是楼兰国朝贡中的一名使节,自己也在场外参加了一次会试的考试,结果做出的试卷,让那些翰林也要自惭形秽。这里刚拿到那使节的文章,永宁你看看……跟你的文章也可说是难分伯仲啊!”
“哦?”纪宁自己也很好奇,拿过唐解找人誊录的文章过来一看,果然几篇文章在议论上都颇显老辣,而且显出一股浓浓的翰林味道,让纪宁觉得这简直就是那些老翰林所写出来的文章。
纪宁仔细看,又觉得这几篇文章跟翰林所写的文章还有所不同。
文章中并无对儒学思想的一味推崇,相反还带着对学术思想归于一统的一种反思,这明显是跟中原主流的儒学思想相悖。
即便如此,纪宁也要承认写这些文章的人,文采绝对是属于绝佳,连他自己都要多增加几分佩服。
“知道这人是谁?”纪宁问道。
“番邦人的名字,很长,让人记不住,不过听人说及过,似乎有和汉人名字,我记不得了!”唐解道。
韩玉补充道:“汉人的名字,叫做宋剑,剑是佩剑的剑,你说一个番邦人,给自己起这么一个锋芒毕露的名字,不是诚心要跟我们大永朝人作对吗?”
宋睿道:“我看他就是跟我们做对,否则为何要自行写文章,还要把文章公之于众,不就是为了显示他的文采斐然?这次番邦朝贡进京师,我看也是有耀武扬威的意思,毕竟我大永朝近年来在边疆的战事有胜有败,番邦人开始不服我大永朝,甚至还有回纥人侮辱我出使使节的事情生,番邦多半是想找借口来减少纳贡,甚至是跟我大永朝建立起对等的关系,而停止纳贡!”
关于边疆的事情,纪宁之前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大永朝的边疆并不太平。
很多在他所熟悉的华夏历史所出现的民族,在这时空之中也同样存在,占据的是中原之外不少的边疆之地,其中也不乏一些可以跟中原王朝分庭抗礼的大的民族,但因中原民族的强大,这些番邦民族,即便偶尔有能跟中原王朝叫板的,很快也会衰落。
“那这宋剑,在京师很风光?”纪宁问道。
“他能有多风光?恐怕要等正式朝贡以后,这些天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出来,毕竟还没交纳过国书,随便出来见大永朝的士子,会让朝廷直接跟楼兰国交恶,这宋剑还没这么大的诞子!”韩玉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既然没出来相见,那也与我们无关,何必去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