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们在京城的贡院和文庙之外闹事,纪宁、唐解和韩玉三人并未参与,对他们而言,虽然对顾玉明有几分同情,但因已经考中贡士,已经没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他们也不认为顾玉明有让几人去为之而冒险的资格。
“永宁,刚派人去打探过,得知这次过去哭庙的士子数量,大概有四五千人,现在还在不断聚集,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本次会试中落榜的考生,或许他们想借此方式来表达不满吧!”韩玉有些感慨说道。
纪宁微微点头,他的目光在看着街路上来往的人流,似乎还有很多人在联络京城的士子往贡院和文庙的方向去,普通百姓都会跟着过去凑热闹。
京城里大型的哭庙活动,已经有几年未曾出现过,这次会试结束之后,很多读书人不满,再加上纪宁给赵元容所提出的方案很好,这才令许多读书人为之挑唆。
就在纪宁看着窗外时,突然有读书人出来,手里拿着传单,慷慨激昂道:“惠王府不尊重我们读书人,连新科的贡士都敢打,那以后我们还怎么在大永朝立足?我们要去文庙讨个说法,朝廷不为我们做主,我们就去找孔圣人为我们做主!”
纪宁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唐解听到声音,往楼下一看,心中讶异道:“这些人也是的,怎么跟死了爹娘一样,顾玉明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唐解和韩玉不理解的事情,纪宁心中却一清二楚,这是赵元容派人出来印传单,顺带挑唆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同去贡院和文庙闹事,这是为动舆论战,不管顾玉明擅闯惠王府这件事是否真的该打,现在就是要塑造出一种舆论,就是读书人打不得,就算是顾玉明有错在先,这也是惠王府或者说是那些当权者不尊重读书人的一种行为。
京城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纪宁却可以稳坐钓鱼台,作为本次事件的策划着,他虽然不亲自参与其中,但也会以旁观者和监督者的身份,查看这次事件的变化,并且将自己调查所得的情况反馈给赵元容知晓。
一直过了中午,纪宁认为时机差不多了,他知道也差不多该去跟赵元容商量一下,这件事差不多也该有个圆满的结局,把朝廷那边逼的太紧,对这些读书人没什么好处。
……
……
唐解和韩玉还在凑热闹,纪宁则先行以回去准备来日的殿试为由,离开了茶楼。
纪宁先去赵元容的小居,他尽量避免被人跟踪,一直到赵元容的秘密小居之后,也不见有人过来,他心里不有带着担心。
好在过了不多久,赵元容姗姗来迟,连纪宁都看得出,此时的赵元容脸色很好,显然她对这次的事情很满意。
“你来了?走,进去说话!”赵元容欣然请纪宁进了屋子,二人才坐下来,赵元容便将当日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
“……基本是按照你所提出的,安排人到各处去挑唆士子的仇恨,经过几日的积累,再找人联络人手,在今日举行哭庙的活动,给惠王府施压,如今朝廷那边已有人给皇宫上奏,相信陛下那边很快就会得悉情况!”
纪宁轻叹道:“很多事,要做到适可而止,否则会适得其反!”
“你此话何意?”赵元容皱眉道。
“以在下的猜想,如果此事真的捅到皇宫里去,陛下那边必然会震怒,到那时,去闹事的士子,或许会被朝廷所追责,这是在下所不想看到的情况!”纪宁道。
赵元容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纪宁这番话,半晌之后她才回道:“你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吧,之前尚书台已呈递了奏本到掖安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掖安宫那边就会有消息传出来。纪宁,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是要思虑士子的利益,先就此告辞了!”
二人正要告辞,赵元容道:“明日你便要参加殿试,普通的祝福,对你也无太多影响,给你带了几本书册出来,都是前朝一些孤本和残卷,你今日也可不必离开,等明日一早再走,总好过于回去被人所打搅!”
“在下家中只有两名女婢,谁会打搅在下呢?”纪宁笑着问道。
赵元容瞪了纪宁一眼,神色中似乎多了几分怨恼,就好像小妻子对丈夫所使的那种小性子,最后她轻轻一叹道:“就是怕你用心不能专一,你要回去的话也可以,将书卷留下,不能带走!”
“恭送公主!”纪宁笑了笑,他恭送的方式也很特殊,直接是再封上两万两银子的兑票。
赵元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又要施舍吗?”
“随公主怎么想吧,在下只是想尽可能多帮公主一些忙吧!”纪宁笑着说了一句。
赵元容轻叹道:“纪宁啊纪宁,你偶尔仁慈起来,就好像菩萨一样,仿佛你身上都带着佛光。但你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就好像一个混蛋,让人对你恨的牙痒痒……或许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改观,是我提出下嫁,让你觉得有机会得到我,并且将我占有,所以才会对我如此慷慨是吗?”
纪宁摇头道:“在下只会对自己欣赏的人所有馈赠,公主以前是高不可攀的人物,跟在下不在一个立场上,也不会在一个层面上想问题,所以在下不会跟公主走的太近。但现在,公主平易近人的性格,让在下觉得可以跟公主做知己良朋,这才对公主有所馈赠,公主如果不喜,以后不送就是了!”
“相比于你之前的拒人千里之外,还是现在的你看上去顺眼一些!”赵元容笑了笑,还是很认真将两万两银子拿在手上,临出门时,却又若有所思道,“纪宁,你要明白,即便有些事……真的会跟我所说的一样,也不会将事情公开,到那时……你的立场会很尴尬,你真的不会介意?”
因为涉及到感情问题,赵元容把话说的很隐晦。
其实在纪宁听来,赵元容话里的意思就是:即便我下嫁给你,也只是形式婚姻,你能否接受?